夜河妖難得露出笑容,平日裡即便是笑著,也並非出自真心,可如今她看著山百卿的雙眼,卻真正的帶著久違的笑容。
“你們終於回來了。”夜河妖緩緩開口,聲音悅耳,如同在山谷中來回縈繞著的歌謠。
小白將四隻蹄子縮起來,身體離水面只有幾寸距離,它純白色的翅膀緩慢的上下扇動,將身體慢慢靠近夜河妖。
山百卿看著夜河妖的眼睛,說:“你好,我是山百卿。”
“不用自我介紹,我認識你,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算出天命的人,也是唯一能夠救我的人。”夜河妖看著山百卿的雙眸十分的灼熱,恨不得他立刻就能將她的雙腿變回來。
山百卿聽見她的聲音後,便也不再客套,又說了一句,“你就是夜河妖了,燿光跟我說的那個人。”
夜河妖應道:“是我,是我讓燿光去荒羅島嶼找你的,你知道的,自打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便一刻也不能離開白月河,我已經泡在河裡千年了,在這裡住的太久太久,久到已經忘記陸地的樣子。”
夜河妖一邊說,一邊左右揮動著她的尾巴,語氣和表情無一不透露著深深的無奈之情。
山百卿掃視了一眼她的尾巴,又看了看夜河妖的眼睛,沉思了許久,最後才開口說道:“其實,幫你恢複原樣並不是件難事,只是……”
夜河妖聽見了他的話,眼中升起了無限希望,欣喜若狂的問:“只是什麼,你盡管告訴我,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只是會有些痛,我怕你……”山百卿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夜河妖說,“我不怕痛,只要能夠便會原本的樣子,就算是要用刀割了這魚尾,我也能忍!”
山百卿瞪大了雙眼,欲言又止。可下一瞬間,燿光便明白了山百卿的意思,她看了看山百卿,又轉過頭看了看夜河妖。
夜河妖看見了燿光的眼神,原本還有一堆話要說,頓時都哽在了喉嚨口。過了好久,夜河妖才喃喃道:“不會吧,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要割了這尾巴?”
山百卿和燿光對視了一眼,這才轉過來看向夜河妖的眼睛,說:“沒錯,確實要用刀將魚尾割掉,只有先除去魚尾,你的雙腿才會毫無障礙的重新從皮肉中長出,這個不難,關鍵就在於要先割掉尾巴,只要能夠扛過這一關,後面的事情便都是小事了。”
燿光聽後,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有沒有什麼麻藥,可以讓夜河妖感覺不到疼痛?”
“唯一的藥,便是這疼痛感,它能夠喚醒雙腿的意識,讓它們更能迫切的從肉體內生長出來。”山百卿對她們兩個人毫無隱瞞。
夜河妖囁嚅了兩下,咬緊牙關,抬起頭說:“沒關系,我不怕疼的,你只管下手去做吧。”
“關於幫她恢複本來樣子這件事情,你有幾成把握?”燿光壓低了聲音,並不想讓夜河妖聽見。
山百卿語氣堅定,回道:“只要她能扛得住短腿之痛,我的把握便有十成。”
“她若是扛不住呢?”燿光刨根問底,將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都考慮到了。
山百卿頓了一下,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灰飛煙滅,永無投胎複生之際。”
九鳳上下忽閃著的翅膀更加的用力了,燿光只覺得脖頸之後有些微涼,怔怔的側過頭看了一眼夜河妖。
夜河妖的眼神卻十分堅定,“動手吧,有勞山公子了。”
她說完遞給了山百卿一粒避水珠,山百卿卻揮手拒絕了,說:“我用不著這個。”
山百卿讓小白壓低了身體,小白乖乖聽從了他的命令,將四隻蹄子重新露了出來,觸及水面的時候,白月河水竟然自動分到了兩邊,他們所走的地方呈現中空狀,水滴絲毫沒有暈染到他們身上。
“果然是高人。”燿光輕笑一聲,跟在山百卿和夜河妖身後,徑直去往了白月河的底部。
夜河妖已經下好了決心,為了這一刻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她難以想象若是自己一直這麼等下去,會變成何等模樣。不過她還算幸運,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山百卿,燿光將他請了回來,這也就意味著她有救了。
他們來到了翡翠宮殿,山百卿讓夜河妖平躺在地上,隨即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了匕首和一個小藥箱,匕首的刀刃十分的明亮,照亮了夜河妖的眼睛。
山百卿從藥箱中拿出了一捆幹淨的布,放在夜河妖的手心,說:“一會兒若是疼得厲害,就咬緊這塊布吧,上面浸泡過藥水,能夠緩解一點痛感,但不是特別明顯。”
夜河妖將那捆布接過來,攥在手心,沉默不語。
山百卿轉過頭,對燿光說,“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能夠迴避一下。”
燿光見狀,連忙點頭稱好,說:“我本來也不打算留在這裡,一會兒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叫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