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冰天雪地,紅衣女子卻只穿著兩層薄紗,玲瓏的身材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即便她的臉上同樣有紅紗遮面,可是燿光卻一眼辨認出她就是鮫人族公主,妘焰!
妘焰對燿光的不友好她一直記在心間,以前是礙於兩族之人的關系,燿光只能裝聾作啞,不好當面讓她下不了臺階。可如今妘焰竟然出現在了郡主府,還在這寒冬之時為宣於槡獻舞,這讓燿光不得不懷疑妘焰離開鮫人族的目的了。
燿光突然想到之前曾在黑靈山偶遇海堯以及其他鮫人,又想起被冰封了的白月河,心中一片感慨,儼然已經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頭緒,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妘焰對宣於槡的執念如此之重,竟然不惜……
妘焰的銀灰色長卷發在身體的扭動之間來回擺動,像是被月光籠罩的幕布,光滑柔軟。
宣於槡很快也認出了她,他對妘焰的印象向來不是很好,原本還對南樰接下來安排的事情有所新奇,如今見了妘焰,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南樰悄悄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宣於槡的眼光並未停留在妘焰的身上,而是轉過身子跟坐在一旁的燿光相聊甚歡了。她心中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轉過頭去看妘焰,卻見她眼神哀怨悲傷,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宣於槡的臉。
南樰心中愧疚,卻沒想到今日要給妘焰帶來的驚喜,化成了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了她的心髒。
一舞作罷,妘焰恭敬的朝宣於槡行了個禮:“拜見太子殿下,方才獻醜了。”
宣於槡似乎並未在意耳邊的音樂停下,仍舊和燿光交頭接耳在談論著什麼。
南樰假裝幹咳了一聲,用手肘戳了戳宣於槡,說:“槡哥哥,舞蹈結束了,人家在跟你行禮呢!”
宣於槡這才驚悟過來,轉過頭時,看見妘焰屈膝低頭面對著自己,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那雙比海還要湛藍的瞳孔。
“起來吧,不必多禮。”宣於槡大手一揮,端起桌子上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妘焰見狀,連忙起身,她欲言又止,剛想說什麼便被燿光打斷了。
燿光離開椅子,站起來走到妘焰的身邊,兩個人同樣身著紅衣,燿光的氣質明顯比妘焰凜冽幾分,雙眸之光也更加驚豔,讓人不敢細看卻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公主好閑情,不待在白月河與族人共患難,倒是跑到滿桉國來了,來到滿桉國也就算了,還出現在這偌大的郡主府,好歹是一族公主,也不用衣不蔽體的在這寒冬之時跟一個外族男人獻舞吧,鮫人族的臉面算是被你丟光了。”燿光說起話來毫不含糊,句句戳中要害,宛如銀針一根又一根的紮在妘焰的心上。
原本不想跟燿光撕破臉的妘焰,被她的這番話說的無地自容,幹脆也不要給對方留情面了。
她怒視著燿光,聲音低沉,冷哼一聲:“本公主想去哪裡想做什麼,跟你有何關系,你只要管好自己的死活便是,別以為你上一世曾是上古神女,我如今便會敬你三分。你我都明白,那早已是久遠的過去,你現在不過就是個普通人,甚至比不上我的公主身份!”
妘焰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燿光聽見,坐在大堂邊的南樰和宣於槡只看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倒是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
燿光知道她不想在宣於槡的面前露出自己的嘴臉,便勾起唇一臉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說:“本尊可沒空管你,我只是為海堯覺得心寒,他將你一手養大,到頭來你竟然為了一個外族男子將整片白月河都拋棄了,只為一己私利,便跑來薄空大陸,甚至不顧全族人的死活,你難道不會因此羞愧嗎?”
燿光的聲音忽而放大,方才所說的一切全都一字不落的溜進了宣於槡和南樰的耳朵,“你為了得到雙腿,竟用全族人的性命作為代價!你怎能如此狠心!”
“你閉嘴!”妘焰慌了,她連忙側過頭看了一眼宣於槡,他緊鎖眉頭,似乎很在意她和燿光爭執之事。
妘焰連忙壓低了聲音,說:“你不要胡說!為了得到這雙腿,我的確和夜河妖做了一筆交易,但是她只說要白月河,並沒有說要族人的性命,你別藉此誣賴我!”
“嗯?只要白月河?那你可知道,在你成功得到了雙腿,逃離了白月河之後,從來不曾結過冰的白月河,因為你和夜河妖的交易,竟化成了萬裡冰封!白月河裡所有的生命都被凍成了冰塊,包括鮫人……也已經所剩無幾!”燿光不想再將這一切都隱瞞在心裡,妘焰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做事不動腦子,喜歡意氣用事,若是繼續放縱她,她指不定以後還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呢!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妘焰踉蹌了幾步,雙頰被嚇得蒼白,“你肯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太爺爺……太爺爺……”妘焰一想到海堯,整顆心像是著了火一般,在大堂之中四下徘徊,可是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根本什麼也想不起來。
燿光嘆了一口氣,“你的太爺爺沒事,已經和僅存的鮫人爬上了岸,現在應該暫時駐紮在黑靈山之中,不過黑靈山上猛獸眾多,它們又有著極強的領土意識,之前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們被圍攻,已經出手救了他們一次,不過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許是兇多吉少。”
妘焰聽完燿光的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抓住她的衣袖,向燿光確認情況,“是嗎,太爺爺他沒事對嗎?”
燿光甩開了她的手,漫不經心的說:“我看見他的時候,確實沒什麼大事,我走之後就不知道了,我勸你還是趕緊去黑靈山與他們彙合吧,記住,一定要跪下來請罪,因為你的自私自利,族人死傷大半,差一點就因為你滅族了,這滔天大罪,恐怕你這輩子是無法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