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跟個小孩子一樣,還不喜歡吃藥,”厲晗璋沒再勉強,給他蓋好被子:“睡吧,吃飯了我叫你。”
房間裡滿是陽光的味道,裡面滿載著厲晗璋的回憶,讓人莫名安心。
他閉上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確定官微微真的睡著了,厲晗璋輕手輕腳走出房門,走到書房。
房間裡,厲國源正在寫毛筆字。
年輕時,厲國源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慢慢悠悠的事,讓他寫一個字,他寧願去搬十斤磚。
但人到了老年,爭名逐利的心歇下來了,居然喜歡做這種事情了,總覺得這樣時間就讓能慢下來,像是要抓住一根隨風飛舞的羽毛。
看到厲晗璋進來,他寫著毛筆字,覺得剛剛在客廳見面時那種燥鬱的心情沒有了,隨之而來的,是“莫言名與利,名利是身仇”的清心寡慾。
“你終於捨得出來了?”下午他們兩個半步房門也沒有踏出來,即使出來,也會很快回去。
“你有什麼事情快說。” 官微微發燒,自己不回去回去看著不放心。
“你就不好奇,我叫你過來做什麼?”
厲晗璋冷笑:“您要做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明白嗎?”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當初能反對他爸,現在就能反對他。反正他要娶的,從來不是妻子,而是合作夥伴。
“你那麼生氣做什麼,我又沒讓你怎麼樣。”
當年那件事情,確實是他理虧,才會導致父子幾十年隔閡,孫子叢生怨懟。
但是,看著兒子每天在外面無止境地應酬 ,回家還要面對老婆審犯人一樣的盤問,他在旁邊看著都累。
他年輕的時候,喜歡把一切事情掌握在手裡,見兩人實在不合適,他在旁邊看得心浮氣躁,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誰知道兒媳是個烈性了,當晚就離家出走,然後出了意外。
後來兒子一心撲在工作上,像是一臺工作機器,晝夜不停地運轉,最終有一天,累倒在辦公桌上。
老天就是這樣的喜怒無常,還在厲晗璋沒有重蹈上一代的覆轍。
“聽說這女孩的父親有些不著調。”女兒跟他說起這件事的事情,他就派人打聽了女兒的情況。一打聽,才發現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當下就意識到,這女孩的父親,以後會是大麻煩。
“怎麼?你想像以前那樣,讓他知難而退?”厲晗璋眼睛泛著清輝,就這樣看著他,不帶任何感情。
他想起自己最初去這個名字的初衷。晗:天色將明;欲明也。璋:含璋弄瓦之喜,足以見自己當初對這個新生命降臨的喜悅。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成了這副橫眉冷對的樣子?他覺得自己老了。
他嘆了口氣:“我也管不了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其實他想讓官微微不能插手公司的事情,甚至想讓兩人去做財産公證,後來想了想,還是打消了念頭。說出來,厲晗璋怕是會更加恨他了。
他望著窗外,四照花明亮的花開的正好,他想起以前,兒子總是肯花心思照顧滿院子的花,一呆就是半天,現在……
傍晚的時候,官微微行了,發現房間已經都是已經是漆黑一片。
她摸黑開啟門,看到厲晗璋正在外面客廳辦公,頓時安心了不少。
厲晗璋也看到了她,發現她赤著腳,就走過來,將她橫抱起來:“怎麼不穿寫字,等下病加重了怎麼辦?”
“沒關系,不是還有你嗎?”官微微病了的時候,就特別容易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話。
過了一會,厲晗璋的父親過來了。
官微微一直很好奇,自己過來為何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明明他最應該出現在這棟房間裡。
等見到他時,她才明白是為了什麼——
厲晗璋的父親很虛弱,連多說幾乎話都喘氣,走路也要人扶著。聽說他現在住在療養院裡,出來的時間不能太久。這次過來,晚上還得回去,免得出狀況。
具體什麼病,官微微不敢細問。厲晗璋主動告訴她:“不用太擔心,他現在的樣子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今天差不多能從療養院出來了。”
說起來也是個為了家族犧牲的可憐人,帶著這幾分同情,官微微對他格外同情,有問必答,畢恭畢敬。
厲明心下暗想,很多年沒見厲晗璋這麼開心,真是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