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談到一半,誰也不可退讓一步,局面焦灼,只能再喝一巡,以示交情。他被房間裡的煙味燻得頭昏腦漲,便想出來透一口氣。
他穿個人聲鼎沸的大堂,準備到外面走廊,走到半途,旁邊伸出一雙手摟住他的肩膀,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你終於來了。”
他一向不怎麼愛跟別人産生肢體接觸,別人一碰他他就渾身難受,更別提現在抓著他手的是一位酒氣沖天的“醉鬼”。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他推開靠過來的身體,對方失去著力點,直挺挺地摔到吧臺上。
他這才看清對方的臉。臉色紅潤微醺,額頭幾縷碎發,眼神迷離——正是這正字對她糾纏不清員工官微微。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已經是這段時間兩人第二次在非工作時間相遇了,恐怕連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官微微又像一個無尾熊一樣纏上來,還唱起了歌:“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他看到邊上酒保投過來異樣的眼光和欲來不來的身影,心想:得,人家早把他們看成一夥了,還做什麼無謂的掙紮。
他隨即招手示意酒保過來:“你好,這位小姐買單。”
酒保問:“先生,您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嗎?”
“大學同學。”
“是這樣,這位小姐剛剛在酒吧裡,說自己錢被偷了,這位小姐現在這樣……您看要不要幫她報個警?”
這時被扒拉來的官微微有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偷偷告訴你,我鞋底藏了錢哦。”
厲晗璋:……
最後他沒有報警,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講不清楚前因後果。
帶著醉成一灘爛泥走出酒吧門口時,官微微還拽著門柱,嘴裡大喊:“別拉我走,我還能喝,一瓶嫌少,三瓶不多,我今天晚上要不醉不歸。”
聲音聒噪得像是幾百隻鴨子在耳邊泡過,再加上路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他捂住官微微的嘴,低頭再她耳邊,用低沉地說:“別叫,要不然你明天早上可能在垃圾桶旁邊醒來。”
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進去這句話,官微微安靜了下來,東倒西歪地被他牽著走。
他嫌這樣速度太慢,幹脆一手放在後背,一手放在腿彎將她打橫抱起。官微微自然而然地樓主他的脖子,頭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窩著,嘴裡嘟囔著:“你終於來了啊,我等你好久。”
一路上官微微很安靜,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酒沒醒。
她今天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厲晗璋自然能猜到是為情所傷,而上她的物件他應該也認識——和他同校的袁平。
當時袁平追官微微,連一向不愛聽學生八卦的他都有耳聞:擺心形蠟燭、在宿舍地下談吉他、在路上假裝偶遇。
這些浪漫的情節,讓系裡不少女生羨慕。但不知道為什麼官微微一直沒有答應。為此係裡還傳言說官微微為人高傲,瞧不起袁平,不拒絕他是為了吊著他,養備胎。
他和袁平雖然一起共事,但一直不怎麼喜歡這麼個人的性格。
在學校他好幾次碰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狀態親密;他又天生愛鑽營,為了獎學金,去教務處舉報他的室友,光這些事情,就讓厲晗璋對他喜歡不起來。
當時導師無意間說起兩人的時候,也是大搖其頭:“微微這個女孩子,將來有苦頭吃咯。”
不過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也不好去幹涉什麼。
等到了他常去的酒店門口,解開安全帶,厲晗璋以為自己這趟任務快要完成的時候,官微微突然睜開了眼。
厲晗璋開啟車門,扶她下來,一邊跟她打說:“醒了?正好,身證份拿過來,我去辦入住登記。”
外面正在下雨,他撐著傘下了車。官微微朝他勾勾手,讓他靠近點。
他以為她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貼耳朵過去,說知道對方嘿嘿一笑:“你一身黑,是黑蘑菇。好巧啊,我是粉紅蘑菇。不過我比你好,黑蘑菇有毒,嘿嘿……”
厲晗璋:……
突然,她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情緒激動起來:“誒,我的傘呢?我是蘑菇,我應該有傘的啊,我如果沒有傘,那不就成了杏鮑菇了?我不要啊,杏鮑菇這麼猥瑣。”
說著作出可雲失憶的模樣:“我的傘,我的傘呢?我要我的傘……”
厲晗璋:……
大概官微微不滿足於這麼簡單的表演,她又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對啊,我想起來了,我已經修煉成仙,不再是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