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喬安渝批閱完奏摺後,卻並未像往日一樣立刻去睡覺,而是坐在書房中等待訊息。
直到此時,她才有些要面對危險的表現來。
清竹陪在她的身邊,兩人隨口閒聊著。
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喬安渝在說,清竹在聽,時不時才會附和一聲。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烏家的身上來,自然也就提起了顧家的滅門案。
“皇姐之前說過,你家的事情應該就是烏家所做,這次事情了結時,你家的事情也能查個清楚了。你且放心,我一切會為你討回公道。”喬安渝道。
“我相信你。”清竹道。
“等這件事徹底結束,我陪你回去祭拜家人吧。”喬安渝又道。
清竹聞言,神情有些恍惚。
他少時東躲西藏,生怕別人發現自己的身份,進了暗衛署之後又整日打打殺殺,為了隱藏身份,這麼多年來他從未真正地祭拜過家人。
“好。”
清竹語罷,握住喬安渝的手,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半晌後,他才語氣疏淡地出聲道:
“其實,我也有一個哥哥。”
“他才十三歲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采斐然,是遠近聞名的小才子。他也如女皇對王爺那般,非常寵愛我,最後也是他偷偷將我藏進了地窖的米缸裡,以命相護,我才能活下來……”
“當時我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記得不甚清楚,只記得那幾日先是有很多人來找娘談事情。後來,有一日,前廳突然爆發了一陣爭吵,當天我還好奇地想出去看,爹爹攔住了我。”
“又過了幾天,突然就來了一夥蒙面人,將我顧家十幾口人全都殺了……”
“我在地窖中躲了兩三天,才敢偷溜出來,那時,我娘卻成了官府口中的罪犯,說……我娘長期販賣私鹽,是畏罪自殺,我顧家十幾口人怕吃流放之苦,選擇了一同自殺。”
清竹說著,一直平靜到堪稱麻木的面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容。
“先不說我家根本就沒有這些生意,我娘也絕對不會販賣私鹽。她為人正直,絕對不會做任何觸犯律法的事情。”
喬安渝聞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清竹,只能默默地握住他的手。
“原本我也有個幸福的家,爹孃恩愛,兄長溫良,家人和睦友愛……可一夜之間,顧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的面前,鮮血染遍整個顧府……”
“這麼多年,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報仇。”
清竹滿目悲痛,說到最後,無法再保持冷靜,就連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他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神色。
喬安渝看著這樣的清竹,只剩下滿眼的心疼,她緊緊地握著清竹的雙手,發誓般道: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將一切調查清楚,讓你手刃仇人,為家人報仇!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我都會一一給你揪出來!”
“我沒事。”清竹勉強自己笑了笑,反寬慰喬安渝道:“其實,過了這麼多年,我甚至已經記不清楚爹孃和哥哥的面容了,早就接受了他們離開的現實。”
“笑不出來的時候,就不要笑了。”
喬安渝緊緊地抱住清竹,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溫聲道:
“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我只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夠讓你有天能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清竹原本已經勉強築好壁壘,將所有的悲傷隱藏於內心深處,此時卻因為喬安渝的一句話,瞬間土崩瓦解。
他垂頭,將臉埋在喬安渝的脖頸處。
喬安渝只覺得脖頸處傳來溫熱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