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錦之才剛進得內間,坐在薛府二夫人章氏身旁沒多久,凳子都還沒坐熱,蘇明止就追了進來。
“薛錦之,薛……”蘇明止追進來,一眼就看到依偎在章氏身旁的薛錦之,她站在距離章氏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光裡有些猶豫之色。
房間裡有許多的女眷僕婦,或站或坐的,圍了好幾層的人,大部分都是薛府裡出來的,此時氣氛正好,一片和樂之聲。
明止站在一旁,突然就不知該不該提薛錦之的過錯,若不提,明曦平白無故的受了她一掌,豈不無辜?
若提,這裡畢竟還是薛府的主場,這開的宴席還是慶賀之宴,擾了外祖母和兩位舅母的興不說,誰又會為她妹妹明曦做主呢?
指望薛氏是不行的,母親由來就討厭明曦,又怎麼會為她討公道。
正猶疑間,倒叫章氏給發現了。
“這不是阿止嗎,怎麼一個人呆站在那裡,快過來讓舅母親香親香。”
章氏性子活,慣愛說笑逗趣,是一個活潑爽朗的人。她出身武將世家,受的束縛少,雖不甚通文墨,卻是個嘴上功夫了得的人,哄得全府上下都稱她好,明止也很是親近她。
明止只好掩了異色,給她行禮道好:“二舅母好。”
章氏面上一片歡聲笑語,忙叫身邊的丫鬟給搬來一把凳子,放在自己的左側,招呼明止坐下來。
明止坐在章氏新加的位置上,不時的往薛錦之那裡看,而薛錦之自然是不敢看她。
章氏見了,只當她們姐妹感情好,打趣說:“瞧這姐倆,一碰到一起就黏黏糊糊的,錦兒不見阿止,就要去尋,阿止不見錦兒,就要來找,這兩個小姑娘啊,莫不是前世一家。”
不怪章氏這樣說,這宴席剛開的時候,薛錦之見蘇明止出去了,就鬧著也要去看看,可能是尋不到人,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回來了。這才剛進來沒多久,緊跟著明止就回來了,一回來不朝她娘薛寶珠那裡湊,就往錦之這兒來了。
明止自然不能說她是來找薛錦之不痛快的,聽了這話,埋首不言。
薛錦之坐在章氏右側,聽了自家親孃的話,也不好開口。她從前是和明止挺好的,可自從發現她總為了個庶出與她作對後,就不想再和她好了。
故而,聽了章氏的一番言語,也只噘著嘴不說話。
李氏早知內情,看了兩人一眼,就說:“這兩個小炮仗,性子一般無二,可不是前世一家沒做夠,今生又湊到一起來折騰咱們。”
她們坐的地方挨薛老夫人近,老夫人聽了章氏和李氏的對話,也忍不住看了兩個小姑娘一眼,這一看就看見薛錦之撅著的嘴。
老侯夫人原本心情正好,看見薛錦之不高興,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
“這是怎麼了,錦之拉著個臉做什麼,好好的日子,又鬧什麼?”
薛錦之聽了這話,心裡本就不得勁兒,這時就更不開心,也沒回話。
“你撅著個嘴給誰看,哪裡有個侯府小姐的儀態!”老夫人重重的擱下了杯盞,引來桌子的一陣晃動。
老夫人眼角的笑紋少了些,不複方才的慈和。
眾人見老夫人不高興了,趕忙去看薛錦之,這一看可不得了,薛錦之就快急哭了。
薛錦之從小沒怕過誰,她爹她不怕,她娘她也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家裡這位老祖宗。
見祖母盯著她,面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她一個沒忍住就哭了起來。
這回兒秦氏是真的動了怒,一張本就剛硬的臉上徹底的沒了笑。
薛錦之還在甕聲的哭,章氏見不對勁兒就伸手擰了她一下,薛錦之這才想不哭了,可她又一時沒法停下來,只哭得直打嗝。
章氏都快沒眼看了,見女兒不爭氣,只好對著婆母解釋:“母親,錦兒不爭氣,也不知從哪裡受了委屈,這才……,她年紀還小,望母親饒了她這回。”
她又伸手扯了薛錦之的袖子,兩母女站起來,章氏道:“錦兒,還不給你祖母賠罪,娘平日是怎麼教你的,怎麼能不分場合的耍小孩子脾氣。”
薛錦之好似也知道惹了祖母的不快,這時也只好低下頭誠心認錯。
“到底怎麼了,可是剛才外間發生了什麼?”秦氏眼神掃過明止和薛錦之,問道。
明止此時是徹底打消要和薛錦之算賬的決心了,玉簪的事,她不能叫大人們知道,不然,無論公理在誰那裡,吃虧的總不會是薛錦之。
於是,明止湊到秦氏跟前,小兒女態的嬌聲道:“是我不好,和錦妹妹在外頭吵了嘴,她才生氣了,外祖母,你就原諒我們吧。”
薛錦之也不敢說出她因為一根玉簪就掌摑人的事,不然,恐要被秦氏罰去跪祠堂。只好預設了明止的話。
李氏也勸道:“錦兒還是孩子呢,母親看她這麼小的份兒上,就饒過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