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走後,姜沅一時還沒回過神來,書煙在旁叫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心裡複雜萬千。
許玄這樣做,竟讓她有種莫名的愧疚。
姜沅與書煙幾個簡單的收拾了行李,時間剛剛好到,宮車停在寢殿前的暖閣裡,有內監來殿中催促著動身。
姜沅只帶了書煙和琉璃兩個回了府。
陳氏的病拖拖拉拉好幾個還沒痊癒。這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也不怪她如此。這日聽說是姜沅回來探親,大喜過望,忙是讓人裡裡外外收拾一番,等到將要午時,終於聽人來報,說是婕妤娘娘到了。
陳氏帶著雪盈幾個出門相迎。姜沅是由司禮監和禁衛軍的人護送回來的,馬車前後都有帶刀侍衛負責開道保駕,甚為壯觀,沿路上好些戶人家出來看熱鬧。
陳氏看著這一幕,沒有來的,淚盈於睫。
馬車在大門口停下。
陳氏命人將一早準備好的轎子抬出,又領著闔府的人向著婕妤娘娘行禮。姜沅免了禮,才被人扶著下了車,坐上了轎子。
姜沅穿了件秋香色玉蘭花刺繡小褂,下襯著鳳尾裙,綰著飛雲髻,按著身份戴了金釵珠花各幾,頸上掛著鑲嵌著白玉石的瓔珞,手腕上帶著一對黑曜石鐲子,整個人與先前還在府中的氣質截然不同。這一個多月在宮中的生活已經全然改變了她。周身的貴氣十足,真真如神仙妃子一般的光彩奪目。
陳氏隨著姜沅同去,至於其餘保護姜婕妤安全的那些內監侍衛,全部由姜家的大管家安排著入住府中。
到了陳氏那院,沒了旁人,母女兩個才哭起來。
陳氏道:“你走時我還大病著,也沒親自去送你。幸好聖上開恩,才讓我再見你一面。”說著,又是忍不住哭起來。
自古入宮為妃者,與家裡人就此失去了聯系,多年不見一面者甚多。故而有一入宮門深似海的說法。
這麼一直哭也不是個辦法,尤其陳氏身子還病著。銀雀與雪盈對視一眼,上前寬慰道:“婕妤娘娘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回一趟家,自是該好好過才是。再說了夫人總是哭,也要當心身子吃不吃得消。”
姜沅一聽這話,忙是用帕子拭去了眼淚,問陳氏道:“阿孃的身子如何了?我進宮前您就病著,如今一直拖著不好,大夫如何說?”
陳氏答道:“已是好了,你不用擔心。”
銀雀卻在旁邊笑道:“夫人這話就是哄騙娘娘了。正好趁著娘娘在,我討個巧,讓娘娘好好同夫人說道說道才是。夫人身子不好,一直病著,卻總是不肯吃藥,我與雪盈兩個都無法,也只得依著她去。那大夫叮囑的話,夫人一概不肯往心裡去,大夫說東邊行不得,夫人就偏要往東邊去。如今家裡也沒個能說動夫人的人,我們也是勸不了,還望娘娘好好說說。”
陳氏笑著呵她:“就你這個丫頭嘴貧,都是往日裡被我慣的,看看日後我怎麼對你才是。”
姜沅笑道:“我倒覺得銀雀姐姐這話說得有理。阿孃身子一直不得痊癒,遲早得拖成個大事。若再沒有她與雪盈姐姐在旁提點您,怕是更成問題。”
“她們兩個知道你如今是宮裡的娘娘,故意這樣說的。你放心,日後我按時吃藥就罷,也好過讓這兩個小丫頭說三道四的。”
雪盈和銀雀聽陳氏這樣說,才堪堪鬆了口氣。這話雖都是在笑說,但實際上卻是認真的。這幾個月姜家事端多生,尤其姜斯被帶走後,陳氏日漸消瘦,身子也總是好不了,也不肯吃藥,府中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她們兩個有心說上兩句也不得,倒是正好趁著姜沅回來提點上幾句,不至於徹底荒廢。
氣氛和緩下來,姜沅與陳氏說了一會子無關緊要的閑話。忽然姜沅像是想起什麼,問道:“阿兄今天不在府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