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山人看到姜沅,眼前一亮:“嚯,竟是個小美人。”
姜沅被他那種同見了燒雞一般的眼神嚇到,下意識攥住了王衍的衣袖,往他身後藏了藏。
“貧道別的學藝不精,平生唯有奇門遁甲、大衍神算頗為精通,我見姑娘面善,也許是前世有緣,不如來貧道這裡算一卦?”
這山人全身上下無一不透著古怪,完全不見山人應有的仙氣。
王衍見姜沅真的有點嚇到了,蹙起眉頭制止道:“山人,莫再說下去了。”
山人看看王衍,又看看姜沅,嘖嘖道:“現在的後生,真是越來越玩笑不得了。罷了,既然送了燒雞來,我理應為你解惑。說吧,所來為何?”
“為了求道。”王衍道。
山人聽聞,卻嗤笑一聲:“求道?什麼道?道無涯而彼身有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你莫不是連這個道理都不知吧?”
王衍卻不為山人的嘲笑所動:“晚輩只知好學近乎知。”
山人搖搖頭,故意嗟嘆一聲:“又一個大迂腐養出的小迂腐。”
任憑山人說什麼混賬話,王衍卻仍是神色未變,安然自處。
山人見他這樣,倒也贊他心性不移。遂不再逗他取樂,正了正身形,語氣也嚴肅起來:“罷了,你倒真有你阿翁蕎公的作風。我也不打趣你了。以我所見,你有治世之才,亦有將相之命。少的是閱歷而已。”
姜沅沒想到山人當著她的面說起話來卻是毫不避忌。她有心想要避諱,卻見王衍自己也不甚在意姜沅在此聽去些什麼,因得作罷。
王衍道:“山人謬贊了。晚輩平庸,未有此才。”
姜沅暗自搖搖頭,為王衍的妄自菲薄。前世王衍最後是成為謝湛手下最得力的軍師,平定天下少說沒有他的一份功勞。後塵埃落定,他被拜為丞相,只可惜體弱多病又積勞成疾,新皇上位沒多久就病故。
這一切都是姜沅在深宮中聽聞來的,事實也應當相差無幾。
山人哈哈大笑:“你未免也太低估自己了。山人我什麼都不好,唯獨眼神好。你僅憑燒雞就可進我的門嗎?還不是見你小子是可塑之才。”
王衍向山人作了一揖,以示謝意。
“這些虛禮就免了。山人我今年已一百有六,多說也活不過五十年。傍技一身也終無所用,你是這些年來難得合我眼緣之人,若是願意,不如拜我門下,我盡傳於你。”
王衍沒想到山人會這樣說。
山人笑眯眯:“如何?”
王衍應道:“晚輩自是願意。”
山人拈了把鬍子,甚是得意:“你且滿著應下。如要歸我門下,須得與我在外遊歷五年有餘。屆時,你這位貌美的小娘子該如何。”
姜沅見話題忽然轉到自己身上,一時怔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王衍道:“山人誤會了。”
山人眯著眼睛看了看他們,道:“也該,你們命裡無緣。”
王衍一怔。
姜沅亦是。
若水山人見他二人的反應如出一轍,不禁沉吟:“莫非我多言了?且罷,當耳旁風聽聽即可,不必當真。”
話雖如此,焉能不計較。
恍恍惚惚間,姜沅想起前塵往事,心中竟久違地有些難過。
王衍雖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對著姜沅頂多是妹妹一般的好感,聽聞此話,卻也不大是滋味。
之後的對談,他屢屢走神。
山人看出些曲折,知道今日不宜繼續,遂將他們打發走,只道來日再聊。
臨行前,趁著王衍不注意,若水山人對姜沅低聲說道:“先前的話雖是玩笑,有一句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