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府的下人就忙裡忙外,將自家夫人和姑娘遠行的需要的物資打點妥當。光是馬車就備了三輛,一輛置辦衣服首飾,一輛是些吃食,陳氏擔心寺中夥食不合姜沅口味,最後一輛才是用作載人。
緣是要去寺中,書煙為姜沅備下的皆是淺色素淨的衣衫。這一日還不算太曬,姜沅身著月白底寶藍印花綢面小褂,內襯白色襦裙,分外的清新雅緻。頭上的發飾也一律從簡,可到底是少女,拈著月白團扇一出來,難免不是往她處瞧的。
陳氏自遠處看到姜沅這一身打扮,也不覺暗嘆到底是長大了些。
姜沅見準備得如此奢華靡麗,心下嘆了口氣。但是這習慣是積年累月攢下的,一時之間也難改,只得從長計議。
姜沅走進了,方才看到站在馬車旁著白衣的少年。
姜沅停下腳步,有些遲疑:“為何……”為何你會在此。
“你阿衍哥哥約好與山人玄談,是以會同我們一道去往寺中。”陳氏解釋道,語氣和稱呼間多見對這位後生的喜愛。
姜沅有些不情不願,只是礙於陳氏的面子,未將不滿說出口。
王衍也是一早就在這裡等著的,遠遠照見姜沅,也是眼前一亮。姜沅眉眼已長成,清麗妍秀,襯著淺色衣衫,越發得見明豔。
“阿沅。”王衍同她打了招呼。
姜沅不慣他叫得如此親近,卻也未說什麼,笑了笑,便繞過他上了馬車。
一路上,姜沅心神不寧。
好幾次她掀起車簾,都能瞥見隨行一旁的王衍。少年溫潤如玉,又生的唇紅齒白一副好相貌,往來街市間,已引得不少矚目。
姜沅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事。
陳氏早有打量,卻聰耳不聞,只等姜沅自己說出口。
終於,姜沅按捺不住了,道:“我聽聞先生家的那位自幼身子便不大好。”
何止是不好。前世在太學中他與她們一道踏青,還未走到一半就乘著馬車折返。
如今日頭越盛,他就在外乘著馬,姜沅擔心他撐不過一刻。
“那位是哪位?”陳氏有意裝糊塗。
姜沅實在叫不出口。
陳氏見狀,也不為難她:“無妨,你王衍阿兄並不如你所想那般體弱。況且我一早叮囑過他,若有什麼不妥,後面馬車備有空位。”
姜沅放下心來。
陳氏笑著搖頭:“你自小即是如此,越在意什麼,就表現得越討厭。”
姜沅否認:“那是小時的事了。今時不同往日。阿孃莫要亂猜其他不相幹的事。”
“那你同我說,為何自阿衍進府,就對他滿懷敵意?”
姜沅自然不能將原因說出口,一時語塞。
陳氏以為姜沅是被她猜中了心意,不禁笑道:“我再開明不過,你若有什麼心思,但說無妨。”
姜沅卻是苦笑:“我是沒那種心思的。”
陳氏只當她是害羞,自顧自道:“阿衍一表人才,品行兼備。我與你阿耶均是中意他。”
姜沅頭痛:“越說越沒邊了。遑論我還小,即便到了年紀,也不會嫁於他。”
陳氏好奇:“為何?”
姜沅不欲多說,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一介布衣耳,焉能配得上我。”
陳氏知道姜沅這是煩她多言了,所以故意說得不堪。她笑笑,不再談論此事。
日頭正上,終於到了金覺寺。
有高僧來講經,不少有名望的人家都攜了女眷來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