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撞上牆壁,發出悲鳴般的吱呀聲,門內外的眾人紛紛愣了愣。
偌大的包廂裡僅坐著兩個人,他們的衣著有些暴露,手腕上戴著一個相同的、代表身份的黑色手鏈,客人卻是不知所蹤。兩人旁邊的桌面亂七八糟,擺著幾個酒杯、數個已經空了的酒瓶、一副胡亂疊成一堆的撲克牌、以及半副已經砌好的麻將,那兩人手上還拿著兩張未放下去的牌。
其中一人見到林少,立馬便領會到他怒氣沖沖趕來的緣由,連忙換上一張笑臉迎上去:“林少,您怎麼過來了?我還想給您準備個驚喜……”
“什麼驚喜,生吞麻將?”林少低下頭,拍了拍他的臉,咬著牙低聲說,“你跟我裝個屁,待會再收拾你。”
那男孩兒被他眼中的風暴嚇了一跳,身體瑟縮了一下,不敢再玩什麼小把戲,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再說話。
林少緊接著將洗手間門和壁櫃門都踹了一遍,誓要將和他搶人的兔崽子找出來收拾一番。經理對付不了林少這霸王龍般的壞脾氣,只能苦著臉跟在他身後,又是道歉又是勸解,快四十歲的大男人都愁得快哭了,林少硬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最後一屁股坐到長沙發上,把腿翹起來,拍了拍沙發說:“我就在這兒等他了,不信他不回來!”
李城邦也坐了下來,側著頭端詳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孩子。他長得很好看,是偏清純的那一型別,從眾人進門開始便沒有開過口,安安靜靜地垂眸端坐,宛如一尊雕像,以至於到現在也沒有沾上林少身上一點火星,看起來頗為聰明。
李城邦心裡對他生出些興趣,故意湊過去和他搭話:“你們剛剛在幹什麼?”
那少年眼都沒抬,低聲答道:“打麻將。”
李城邦往四處看了一圈:“那你們的客人呢?”
少年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似是對這種低階的套話不屑一顧。李城邦見狀笑了笑,熟練地從錢包裡抽出兩三張紅票子放到他面前的麻將盒裡。他抿了抿唇,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答道:“一個是被人拉走,另一個過了一陣也追出去了。”
李城邦摸了摸下巴,腦補出一場三角戀大戲,語氣八卦地問:“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出去?”
少年皺起眉,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那張麻將,稍稍思索了一下,遲疑著說:“有可能是……因為我剛剛贏了他們一場十三么和一場大四喜?”
李城邦:“……”這和他想象的差距好像有點遠。
邵欽遠和楚傾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人群的最外圍,便選了一個昏暗的角落處觀看這場僵持不下的鬧劇。楚傾是個停不下嘴的,偶爾就要小聲地跟邵欽遠說上兩句,邵欽遠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的碎碎念,也不管是與不是,只顧附和著點頭,一邊往四處掃視,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地面上正躺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他走過去將它撿起,藉著走廊上的燈光認真一看,發現竟是一把蘭博基尼的車鑰匙。鑰匙扣上掛著一個胖乎乎的小狐貍掛件,身後蓬鬆的大尾巴做成了毛絨絨的墜子,摸上去手感極好,看起來也可愛得緊。
邵欽遠立馬就想到了今天和自己賽車的那家夥,這小狐貍的形象簡直就是給他量身定做的,加上同樣是蘭博基尼……邵欽遠能肯定,這個包廂的客人要不就是那家夥本人,要不就是熟識的人,他的直覺一向敏銳,想必這次也不會錯。
楚傾湊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恰在此時,門口處出現了一個身影,邵欽遠來不及回答,下意識地就將鑰匙塞進了自己的褲袋,才抬眸往那頭望去。門口那人的面容逆著光,林少二話不說便站起來,罵罵咧咧地想上去幹架,結果待看清了對方的臉,瞬間便偃旗息鼓,跌坐在長沙發上。
“喲。”謝安明往前走了兩步,撐著門板環視一圈,視線在邵欽遠身上多頓了兩秒,最後望向長沙發,輕笑著說,“怎麼這麼熱鬧?”
安顏站在外頭牆角處,正心焦如焚地趴著牆往包廂的門口看,堂堂一個百萬粉的明星,動作顯得十分鬼祟。
他今天的運氣真是倒黴到家了,賽個車能遇到邵欽遠,出來喝個酒還能遇上他,這樣的緣分實在令人慌張。
要知道他剛剛看見邵欽遠走進自己包廂的時候,簡直只覺兩眼一黑。不幸中的萬幸是,邵欽遠沒有撞到自己左邊一個少爺,右邊一個少爺,對面還有一個溫辰意,四個人一起其樂融融地打麻將的場景。
他回憶起剛剛向澤沖進來時的表情,再替換到邵欽遠臉上,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安顏就覺得背脊一涼,那畫面實在太可怕了。
好在今天謝安明剛好在這附近,一個電話便趕過來幫他逃過一劫,看包廂裡的情形,只能說明哥不愧是明哥,連救場都救得無可挑剔。安顏順便還暗暗贊了一波自己,能想出這個主意的自己也是個小機靈鬼。
小機靈鬼摸出手機想問問溫辰意的狀況,手探入口袋時卻感覺好像哪裡不對,他摸遍自己的全身口袋,才忽然發現,他的車鑰匙好像掉了。
安顏愣了愣,霎時猶如五雷轟頂,腦子裡只回蕩著三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