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老人,聲淚俱下的懇求丕平收回那些喪權辱國的政策,不要把土地獻給教廷、不要把新貴驅逐出嘉倫。
他甚至請求用自己的家財、及未來的俸祿贖回薩克森南部地區。
他把自己的推斷一五一十的向丕平講明,十字軍進駐的後果、地方貴族的不滿,一如丕平所安排的那樣,被這個老人條條言中。
那些丕平有意促進的結果,全被跪著的老臣推算了出來,衝突、戰爭、動亂,層層遞進,分毫不差!
“陛下!這些單詞是惡魔!它們將要毀滅嘉倫啊!陛下!”
布萊克掏出那張記載新政的白布,已經被他攥得滿是褶皺,有些地方還被打溼了,那些被淋溼的地方集中在整張佈下半部分,而且都是分散開的圓形。
能夠形成如此結果的沁潤,只有一種液體能辦到。
那就是滴落的眼淚。
“陛下!假如您一定要頒佈這樣的政令!老臣今天就叩死在你面前!”
見丕平沒回話,布萊克乾脆直接跪著磕頭,他本來就沒戴帽子,倒是省了一部摘帽子的步驟。
他磕的非常用力,偌大的寢宮內迴盪著沉悶的響聲。
僅僅幾下,額頭就見了血。
至於丕平、則是愣住了。
他沒料到布萊克是為國事來尋他的,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但也僅僅是一個愣神的功夫,丕平就把狀態找回來了,他咳嗽了一聲,示意自己要說話,叩頭的老臣停下了磕頭,依舊跪著、仰著腦袋、眼巴巴的看著丕平。
“這是已經擬好的檔案、不可更改!還有,朕怎麼做不需要你來指導,你明天就不再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了!”
雖然明天才是登基儀式,可丕平依然用‘朕’來稱呼自己。
事實上,自查理被公佈死訊第二天開始,丕平就已經行帝王事了,他只缺走個過程而已。
“臣就是知曉——明日!臣就不是臣了!所以——一定要今天來勸誡陛下!”
“臣尚事一天君!就要行一天事!”
“陛下!臣懇請您收回成命啊!這是一紙亡國之詔啊!陛下!”
布萊克拽著丕平的褲腿,又開始哀嚎。
而丕平則是更加迷惑了,以他的思維方式、完全無法理解布萊克的行為。
他明白、胸中的疑問如果得不到答案,今晚怕是睡不好覺了。
“停!停!”
丕平先是叫住跪著的老臣不要再嚎叫,聲音太大了,禁軍都被驚動了,他們站在門旁隨時準備聽從命令。
“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事?”
“你為什麼不替自己求情呢?”
丕平看著布萊克的眼睛問道。
布萊克則是沒有半分停頓、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嘉倫的新帝:
“老臣先是陛下的臣子!後才是奧德·布萊克!”
“陛下!此詔書定會導致天下大亂啊!陛下……”
後面說的話,丕平已經聽不見了,他看得見對方眼睛裡的真誠,也因此被震在了原地。
‘竟有捨己為公至如此的人物!’
丕平回憶布萊克反對的那些議題,細細琢磨、全都是於統治不利的政策、全都是勞民傷財的想法,所以這個人才站出來反對。
得罪人、當然要得罪人,許多政策都有可以撈油水的地方,布萊克直言反對讓很多人失去了賺一筆的機會。
甚至他自己那份好處也被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