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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小隊長吉特將戰損情況統計完畢,交給特拉過目。
“騎士戰死12人,剩餘包括將官在內138人,見習騎士戰死74人,重傷殘疾5人,剩餘498名,步卒戰死失蹤1306人…”特拉讀著羊皮紙上觸目驚心的數字手臂微微發抖。
他們總共才帶來三千人啊!
這上面每一個數字,都代表著一條人命!
最年輕的才不過來到世界上十幾年而已,一個已經存在了十幾年的生命,就在一天之內煙消雲散了,而昨天這個時候,特拉還看到戰士們在有說有笑的吃著麵包跟水果。
一天的時間就都沒了,大部分的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也帶不回來,一地稀碎…怎麼帶?
“納爾森跟羅威爾部戰損差不多與我們相同。”吉特在一旁補充道。
特拉一聽他張嘴就想趕緊接著問點什麼,他得說說話,不然情緒快控制不住了。
“這殘疾的五個…”
“都少了一條胳膊或腿,牧師們只能讓斷肢口癒合,沒辦法長回來,他們已經不能再戰鬥了。”吉特趕忙解釋道。
“那些步兵們…”
“基本帶上的都死光了…剩下的幾百人都是留在營地沒去的。”吉特也很難受。
“怎麼只有戰死跟重傷?輕傷沒統計嗎?”
“這個…不需要統計了,只要還活著的基本全員帶傷,牧師們正在加緊治療。”
“給那五個戰士好好照顧著,等戰爭結束後我們把他們抬回家…帶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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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終於還是忍不住流出淚來,揮揮手讓吉特下去。
在人出去後,他終於能放聲大哭一場,不必再壓抑那噴薄的情緒了。
怎麼向格拉茨的百姓們交代啊?怎麼向那些父母們訴說呢?
這些正值壯年的男人,有很多是家裡唯一的頂樑柱,他們回不去了,家裡白髮蒼蒼的老人跟懵懂無知的孩子又能生存幾時呢?
幾個金幣的撫卹金,又能支撐一個家多久?
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又該如何度過孤寂的餘生?
教廷可是絕對禁止再嫁的。
還有那些殘疾的戰士,帝國也是象徵性的發放一點金幣,他們以後該如何生存?
見習騎士們的鎧甲,保住了他們一條命,可是這一條命,怕是再也賺不回一套騎士的鎧甲!
特拉腦子裡沒頭沒尾的想著,眼裡不住的流著淚水,窩在椅子上抱頭掙扎著。
他過不去良心的那道坎兒。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淚腺暫時流空了,他直起身擦擦眼睛,做了一個決定:
拿自己的錢補償這些烈士,用城堡的糧養活那些遺孤。
這是他能做的、能讓自己好受點的唯一選擇。
然後伯爵帶著還未乾枯的淚痕笑了,笑得那麼淒涼。
他笑自己傻、也笑曾經那些憧憬的戰爭的青年們傻,殘肢斷臂的戰士、馬革裹屍的親人、支離破碎的家庭,這就是他們剩下的所有。
這就是戰爭賜給他們的禮物!
空曠的大帳裡,只剩一個又哭又笑的年輕人,獨自品嚐著生命帶給他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