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胡說,快放回去。’愛卿又急又氣地說,還拿過來,小心地把古玉佩塞回景霆瑞的衣袖內。
事情雖已過去,但愛卿的心裡很清楚,這般的珍品絕不會是景親王府的傳承之物。
因為但凡有好的東西,景安昌都要留給世子景霆雲。
而以景霆瑞的俸祿,斷然買不起這樣價值連城的古玉,這樣想來,應當是某位富家小姐的慷慨饋贈。
禮物越重,情意也就越深,這麼淺顯的道理,愛卿不是不懂。想必那位女子是非常愛慕景霆瑞的。
而想到自己送給景霆瑞的玉佩,料子是好的,但工藝只能用粗鄙來形容,是虎更似豬,每每思及此處,愛卿的心裡就很不安樂。
所以,他大力封賞景霆瑞,是希望能讓他開心。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瑞瑞,不管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愛卿擰著眉頭,望著漸漸暗淡的天色,“只是你的心,千萬別給了旁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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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靜靜地灑向青銅院,這座規模雖小,卻臟腑齊全的兵部書房。
眼下,景霆瑞正伏在書案前,仔細清查庫房的武器清單,他既然身為“衛”將軍,不只是要指揮、調配宮裡的一兵一卒,更要對兵器的儲備與折損等,有非常清楚地認知。
而所有的事務當中,皇上的安危是居第一的,自古以來,在大燕的歷史上,被謀害於宮中的廢帝,就有四位之多!
所謂的皇權也是雙刃劍,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同時,也招來敵人前所未有的殺機!
即便現在是太平盛世、國運昌順,也不能不防備敵國的刺客偷潛入宮,意圖加害愛卿。
所以,景霆瑞心中的弦總是繃緊著,他不容許愛卿身邊的侍衛有半點疏漏,與此同時,他還想要
愛卿可以在宮裡感受到“尋常人家”的輕鬆氣氛,而不是把皇宮變成一座只會困著他的巨大牢籠。
於是,在如何沒有大張旗鼓的鋪排兵力,又能完全保障愛卿的安然這一點上,景霆瑞就花費了不少心力。
對於愛卿的一舉一動,景霆瑞也是瞭若指掌,但是,他很快認清到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對愛卿最有利的自己,也是最有害的!
因為愛卿從小就是率直的性子,在朝堂上不加掩飾的封賞,足以惹得不少老臣的不滿,尤其是看似寬厚仁德,實則心胸狹隘的賈鵬。
景霆瑞很清楚賈鵬眼下,明裡暗裡地排擠自己,說得好聽是看不起“寵臣”。
其實質,不過是嫉妒皇帝有心的偏愛罷了。
待日子一久,積怨愈深之後,賈鵬便會把矛頭直指向愛卿,指責他的“不公正”,這將大大損傷愛卿的帝王之威,繼而影響朝政穩定。
而他身為衛將軍,還沒有權力能與宰相硬碰硬,這也讓景霆瑞覺得心焦,他不希望自己像盾牌那樣,只能替愛卿阻擋住一隅的風險,而希望自己能替他遮擋下全部的腥風血雨。
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去謝恩,有意地保持距離,這會讓賈鵬覺得安心,認為他和皇帝的感情,還沒有到“如膠似漆”、“難捨難分”的地步,而宰相一安心,皇上就安逸。
‘只是皇上……您到底想做什麼?’景霆瑞略抬起頭,就能看到敞開的朱門外,那一抹突然飄過的影子。
這身影閃得極快,若沒有一點眼力,怕是瞧不見的。
一身黑衣的愛卿閃躲在松樹之後,手裡還抓著一顆枝丫,用以擋住自己的臉面。
‘他是在和小德子玩捉迷藏麼?’景霆瑞苦惱地尋思著,‘還是他有話想對我說?’
愛卿為了避人耳目才穿著夜行衣,到處竄也就罷了,可是眼下並無旁人,他為何不進屋來?
在院門口,躲在石榴樹底下的小德子,應該是給他把風吧?
景霆瑞突然發現自己雖然一直和愛卿在一起,但有的時候,愛卿一些古靈精怪的做法,連他都沒法預料。
‘我要走出去,還是當作沒看見他?’景霆瑞緊緊地盯著面前的賬冊,簡直要將那裡瞪出一個洞來。
然而,就當他再次抬頭時,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景霆瑞的腦袋裡更加茫然了,還有那麼點的不捨。但在皇上自己願意現身之前,顯然還是按兵不動為好。
景霆瑞默默地翻過一頁紙,強行壓下那顆躁動不已的心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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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微光初透,萱兒梳妝完畢,領著一幫宮女來到長春宮輪值。
才進了側門,就見到昨晚值夜的幾位宮女,不知在議論些什麼,都沒發覺她的到來。
“什麼,真的嗎?難道宮裡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