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旺旺一族人對我都好,千方百計令我凡事都舒適去,故此我沒有任何受不了的。”
福康安此時心境如何能笑得出來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一再地笑。
他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可就是停不下來。
“好,太好了。你很好,我也很好,拉旺也好……咱們都長大了,咱們都很好,呵呵,真是,太好了。”
他又這樣痴然了……小七抬眸關切地望一眼福康安,只能嘆息一聲道,“到了晚上誦經的時刻了,我得走了。保保,萬萬記住我的話。沙場建功雖好,可是家人都在盼你平安歸來。”
小七說完,終是轉身而去。
身穿孝服,原本素淡至極的模樣兒,卻偏偏呈現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清美之姿來。
縱然走得遠了,又遠了,可是留在福康安心版上的鏤痕卻反倒越來越深,越來越不可磨滅。
九月初八日,在伊綿峪大營,土爾扈特臺吉渥巴錫,正式入覲。
次日,婉兮千秋令節,皇帝又在這一日,賜渥巴錫等、鞍馬櫜鞬,並令隨圍從觀。
並且特在九月初九這一日,賜宴渥巴錫。
這一日是婉兮的千秋令節,皇帝在這一日為土爾扈特東歸而歡宴,正是舉國同慶,草原沸騰!
歡宴之上,皇帝輕握住婉兮的手,與她共同接受渥巴錫的進酒。
這一份心意雖無聲,卻兩心皆知。
婉兮用指尖在皇帝掌心輕輕撓過,低聲道,“恭喜我大清,恭喜爺~”
九月十六日聖駕從木蘭圍場回到避暑山莊。
剛回到避暑山莊的皇帝,又接續上了關心七公主和女婿的茬兒。
回來當天就又繼續為女兒而嘮叨,下旨道:“據車布登紮布奏,接奉公主明年前往塔米爾之諭旨,伊等闔家不勝感激。公主昨自塔米爾返還,今複去塔米爾,伊等之心甚為不安,請停止公主前往。”
“昨成袞紮布病故事奏到後,因公主甫經看視成袞紮布還,今再趕去,亦已不及,故降旨公主明年再去。今車布登紮布奏請停住公主去,亦合乎情理。公主今歲去塔米爾時,成袞紮布仍在,若明年去,彼處並無長者,車布登紮布又在烏裡蘇雅臺,去見誰耶?而且俟伊等又為公主備辦諸物,反於伊等無益。著即照車布登紮布所請,停止明年遣公主去塔米爾,惟在京城穿孝盡禮也。將此著寄諭車布登紮布知之。欽此。”
距離皇帝下旨叫七公主明年去給公爹穿孝的旨意還不滿一個月,皇帝這就改了主意,不叫七公主去了……
自然,皇帝才不會明白說是他不想叫女兒去的,他是等來了拉旺的叔叔的親自請旨,求公主別折騰去了~~
想想車布登紮布王爺也難為了,幾次三番接著皇上已是說得如此清楚的諭旨,便都要如此小心翼翼且不著痕跡地順合上意,當真不容易。
決定了閨女不用去漠北穿孝了,皇帝同日又繼續再嘮叨女婿分家産的事兒。
“……車布登紮布為分家産事,將爾兄之諸子孫數目奏到,奉旨:德楞多爾濟乃公佐領,伊父成袞紮布在日,即撥給伊以家産,並使住於京城;那木開多爾濟為喇嘛,敦多布多爾濟為呼必勒罕轉世靈童),伊等已為出家之人,取家産何用?伊兄成袞紮布在日,亦早以為此二人已當喇嘛,不可分給家産矣。”
“因此,拉旺多爾濟既承襲王位,將王之份上應得之産,撥給拉旺多爾濟。至於伊希紮木素,撥給之物夠其資生即可。伊之諸孫,成袞紮布在日,亦皆各分得家産,今亦可不與。欽此欽遵。”
虧了皇上一番折騰,到最後基本是說成袞紮布王爺身後留下的財産,其餘的兒孫就都不用分了,全都給七額駙拉旺就對了~~
這旨意傳到後宮,語琴和豫妃等人都忍不住笑,感激湊到婉兮的宮裡來。
語琴捂著嘴道,“瞧啊,虧咱們皇上在八月裡剛說分家産的時候兒,還挺大公無私的。說‘王産雖應給承襲之人,而餘産亦應分給諸子。再成袞紮布長子額爾克沙喇,雖無子嗣,必有妻室,自應酌量分給’。”
“怎地分來分去,這一個月剛過來,就成了成袞紮布王爺其餘諸子孫都不必再分給家産,只需都給咱們拉旺一人去啦?”
婉兮只是笑,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穎妃拍手道,“慶姐姐怎忘啦,皇上彼時不也傳旨給拉旺,叫拉旺別爭家産麼?那不就是說,不用那孩子自己爭,凡事都有皇上這位岳父吶!言猶在耳啊,皇上都許諾了,難道還不趕緊兌現麼?”
豫妃撫養過拉旺,又是同出於博爾濟吉特氏,自不好評說成袞紮布王爺分家産的事兒。她只含笑道,“我倒是覺著皇上這份兒護著七公主的心思喲,當真叫人感動。”
“同樣是女兒,同樣是固倫公主,聽說當年和敬公主乾隆十四年六月去科爾沁給她公爹穿孝的時候,兩個月前和敬公主還大病一場,皇上都親去探望了;結果病還沒好利索,就叫皇上催著去科爾沁穿孝。”
“反倒是咱們七公主,瞧皇上這左一道旨意,右一道旨意的,活活兒給攔下,壓根兒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