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五歲對於一個皇子來說,已經可以封爵;他更是已然指婚,十五歲已經可以大婚了。
故此永瑆得了這個信兒,沒像小時候似的,先稟告給舒妃拿主意。他倒是淡淡一笑,決定自己擔下來。
從這一年起,他將不再是小孩兒,他得自己來決定未來的路了。
永瑆的哈哈珠子太監三羊看永瑆還在笑,這便有些著急,“阿哥爺,您得趕緊想轍啊!這皇後主子,都被鎖了快一年了,還這麼不消停!”
永瑆垂首想想,吩咐三羊,“你去給開齊禮回個話兒,就說讓他照舊將這話兒傳給老十二去……我倒要看看,老十二他自己會怎麼選。”
三羊給嚇了一跳,“我的阿哥爺!那十二阿哥必定沖您下手啊!”
永瑆微微眯眼,“與其將來要防範他幾十年,不如就趁著眼下這個機會,先試探他一回!”
“老十二要是當真還聽皇後的話,那他有本事就來,總歸咱們已有防備;可要是老十二沒這個膽子……倒叫咱們將來省了不少的心去。”
說實在的,自從那拉氏被鎖以來,永璂所表現出來的平靜,甚至是逆來順受,倒叫永瑆有些不放心。他自己反正也跟永璂鬥了這些年去了,倒不至於吃虧;可是小十五終究是個稚童,還分不清這表面之下的善惡。
倘若小十五信實了永璂去,那反倒給了永璂可乘之機去。
三羊還是擔心,“阿哥爺,真妥當麼?”
永瑆點頭,“你們將話給毛團兒諳達透過去,叫他小心護著小十五。跟老十二鬥心眼兒的事兒,就交給我吧!”
正月十四日,圓明園奉三無私殿,永瑆依舊帶著小十五,與永璂兄弟共座,一起歡歡喜喜領宴。
席間小十五自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永瑆已是悄然打量著永璂。
這幾日,永璂應該已經得了那拉氏的信兒了。
宗親宴上,永璂倒是神色如常,並沒看出什麼來。可是接下來就是在“山高水長”放火盒子,同樂園看戲等一系列的元宵節慶祝之事。且圓明園又比不得宮裡那麼嚴謹,地方兒大、花草和海子都多,且關防不是那麼嚴格,倒叫永瑆更加謹慎起來。
正月十五當晚看火戲,永瑆手把手地領著小十五,卻沒想到被一個活猴兒給擠過來沖散了。
永瑆嚇了一跳,借天上爆開的火花,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麒麟保,原來是你!”
福康安嘻嘻地笑,上前把住永瑆的手臂,“大姐夫,我想你啦!”
永瑆無奈地照著福康安腳踝骨就踢了一腳,“少拿我當擋箭牌!我是你大姐夫不假,不過還不至於叫你魂牽夢縈的!”
福康安呲了呲牙,“那……我姐對你魂牽夢縈的,行不行?我替我姐進來看看你,行不行?”
永瑆這才有些軟和下來,藉著夜色藏住羞赧,“你姐姐她,凡事都好麼?”
福康安拍著心口,“好著呢,都好著呢!我姐姐就等著今年嫁給你啦!”
一旁,暫時被忽略掉的小十五忽地淡淡道,“我姐姐也快嫁人了。”
福康安嗆著了。
他總是不能理解,一個豆兒大的小孩兒,怎麼每次一出口,就總能把他給噎著。
想來打嘴架,他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不知道怎麼風水輪流轉的,一到這個十五阿哥眼前兒,他就總是莫名吃癟。
他心下安慰自己,興許就因為十五阿哥是皇子,再說是蓮生最疼愛的弟弟,他才不跟一個小孩兒計較罷了。
福康安垂眸盯著小十五,“我說我姐呢,你說你姐幹啥?再說了,我姐是今年就要成婚了;可是你連個姐姐都還小呢,距離成婚吉期,中間兒還隔著好幾年去呢!”
福康安說著,心下也不由得湧起一點子狠狠的惡念:還有好幾年呢,誰知道這中間還能出現什麼事兒去?他可不是咒拉旺出個三長兩短,他就是說這個可能!
小十五坐在夜色裡,一張白圓子似的小臉,一會兒被天上的焰火照亮,一會兒又沉入幽暗。這光影的變化,倒叫一個五週歲大的小孩兒,多了一絲超乎年紀的深沉難測去。
“保保哥你的大姐姐,即使名分已定,可是在成婚禮之前也不肯進宮來任意見人;那我姐姐既然已經被皇阿瑪指婚,就也不能在厘降成婚之前,再隨便見人了。”
“嘿你個十五阿哥……”福康安懊惱他竟然聽懂了。一個小孩兒的話,可以推說童言無忌的,可他就是該死的聽懂了!
福康安懊惱不已,這便一扯永瑆的手臂。“走大姐夫,咱們大人玩兒去,不帶小孩兒!”
永瑆心下一警,忙按住福康安的手,“麒麟保,你別鬧!得叫小十五跟著我,片刻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