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更是直接氣得哆嗦,說不出話來了。
福隆安從袖口裡取出一對荷包,上前呈給皇帝。
皇帝不慌不忙開啟,露出那兩張寫著名字的紙條。雖說已經浸了水,墨跡微微有些模糊,卻也能瞧得出那兩個名字是誰。
皇帝再探入荷包內,將幾根白發,一塊明黃的衣料取出。
皇太後登時惱得咬牙切齒,“這便是我的頭發吧?!”
皇帝也是輕輕閉了閉眼,“這是兒子的衣料。”
那拉氏在旁,縱然是有德格幾人扶著,卻也已經是如墮冰窟,渾身寒顫個不停。
她急吼吼地喊,“打死!還不拖出去,將這大逆不道之人,立時亂棍打死!”
“皇後急什麼?”皇帝幽幽抬眸,“背後指使之人尚未問出,這麼急著打死他去,又有何益?”
那拉氏只覺嗓子眼兒和心口都被紮緊,已是吸不進氣兒來了。
“必定是他血口噴人,誣賴隨駕之人!他是江南漢人,他自己也說了,早幾年在江西已經幹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去。這些漢人的門道兒啊,自是隻有漢人才知道,便是咱們聽都沒聽說過。”
那拉氏細眼陡然一寒,“這事兒有兩面兒:一面兒便是他受漢人挑唆,血口噴人,嫁禍給咱們去!另外一面兒,就當真是有可能隨駕的人裡頭啊,必定有漢人想要加害皇上和皇太後去……”
皇帝卻笑了,甚至輕輕拍掌,“皇後說的好有道理。”
皇帝笑罷,眸光倏然一冷,“可是朕的寢衣,尤其是這穿得半舊了的,又豈是人人都有機會得?”
福隆安忙又跪倒在地,“回皇上,奴才已經奉旨到杭州織造大庫裡去查過這布料去。杭州織造歷年所貢的上用衣料,都有存底備份,奴才按圖索驥,這便查清了這衣料的來龍去脈……”
皇帝冷笑一聲,“說!”
福隆安黑瞳裡也是流光暗轉,“這份衣料趕製出來的寢衣,在京裡也只放進過皇後主子的中宮去……因中宮地位超卓,這衣料既然已經放入中宮,便不再放入其他宮裡了。”
那拉氏已經徹底沒法兒呼吸,只能沙啞又絕望地喊,“不對,是漢人們的詭計,是他們設計陷害我這大清皇後!”
皇太後聽到此處,抬手指著那拉氏,已是氣得滿面雪白。
“皇後……今年是哀家的坎兒年,坎兒年啊!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你不用作法送我,我自己遲早會去!”
皇帝忙向皇太後跪倒請罪,“兒子有這樣一個中宮,是兒子的罪過!”
皇太後嘴唇打著哆嗦,已是說不出話來。
她的兒子有這樣一個中宮,又哪裡只是她兒子的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親自扶上皇後寶座的這個人,竟然忘恩負義到扭頭就來算計她來!
婉兮在畔,心下已是漸漸有了眉目。婉兮忙上前,跪倒在皇帝身後,“妾身鬥膽奏請皇上,還是先請皇太後起駕回行宮歇息。接下來的事,皇上獨斷即可,萬萬不可再叫皇太後動氣了。”
皇帝也是點頭,回眸凝視婉兮,“令貴妃,你與慶妃,帶著永常在一起去陪伴皇太後。這裡只留朕與皇後就是了。”
皇太後哪裡還有興趣留下來,這便起身,看都不再看向那拉氏,轉身就向外去。
那拉氏眼見自己宛如那被石匠砸入水中的橋樁,一點點沉入水面之下,漸至沒頂。
皇太後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叫皇太後走啊!
她這會子唯有大吼出來,“皇額娘!我,我不是想咒皇額娘短壽,我也沒想咒您和皇上死啊!這其實當真沒什麼,不似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
皇太後霍地轉身,陡然冷笑,“如此說來,皇後你是承認了?!”
那拉氏張口結舌……她不想承認,可是這會子也唯有如此,才能挽住最後一點餘地不是?
她真的不是要咒他們娘兒倆死啊!她只是想控制了他們的精氣神去,叫他們從此對她好,聽她的話罷了……
“皇額娘,您聽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