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止他們,不管還有誰,敢在這會子算計咱們圓子去,爺也必定都不輕饒!”
二月十九日,皇帝自圓明園起鑾,謁東陵而去。
每年二月,能陪著皇上去謁陵,都是那拉氏這個中宮彰顯身份之時。終究唯有正宮皇後,才有資格陪著皇帝一起拜謁祖宗陵寢。
可是也巧,每年二月卻都是那拉氏被皇上冷冰冰給停止了千秋令節行禮、筵宴的時候兒。
那拉氏從登上皇後之位,這些年皇上便從未準過一次行禮、筵宴。她倒也想過,哪怕皇上就是不準筵宴了呢,她也可以接受退而求其次,就叫她正兒八經受一回內外福晉們的行禮,那也是她正宮皇後的臉面啊。
卻可惜,皇上每年的諭旨都是停止行禮和筵宴,而不只是停止筵宴。
又在今年,大臣們議給皇太後和她所上箋表之事。原本她和皇太後都可用明黃,結果就在今年,皇上卻給定下,進給皇太後的箋表,可用明黃;而進給她的,只可面兒上是明黃,內裡卻是用紅色。
堂堂大清國母、正宮皇後,便是有在過年、千秋令節時受大臣進箋表慶賀的權力,可是她卻不能用明黃!那這箋表,其實又何嘗便是被皇上給降了一個等次去!
那拉氏一路上心情都不順當,便瞧著愉妃、忻嬪兩個頗有些不順眼。
“皇上今年倒是齊整,將這後宮裡能帶來的,全都帶來了。”那拉氏一到行宮,便忍不住與塔娜嘀咕。
塔娜倒是也勸,“令貴妃、慶妃她們不是沒來麼~~愉妃、忻嬪她們,自比不得令貴妃和慶妃去。”
那拉氏捏著奶茶碗,滿臉的冷笑,“她們沒來,自也只是為了那小十五種痘罷了!倒是忻嬪……她一向都是個有心人,我瞧著皇上的意思,彷彿她想要複寵的心思,怕就快要不遠了。”
塔娜也是皺眉,過年這段時間,後宮難得幾乎每日都能有機會陪在皇上身邊兒,那忻嬪仗著有個八公主,這便削尖了腦袋一般往皇上面前鑽。就連塔娜都好幾回瞧見忻嬪故意用眼神兒釣著皇上……
“主子說的是……忻嬪那人,從進宮第一天起,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安寧徹底倒了,忻嬪這便只能一搏,這便在皇上面前,連點臉面都不顧了。若不是過年期間都是眾目睽睽,若說她主動撲進皇上懷裡去,奴才都不意外。”
那拉氏聞言更是咬牙切齒,“我原本倒想容得她去,只要她能壓過令貴妃去!可是你沒瞧見麼,初一坤寧宮家宴那回,我與令貴妃那般沖突,她竟都沒說替我說一句話!她是想叫我抬舉她來著,可是她難不成只顧著自己複寵,倒不顧及我去了?”
塔娜也是咬了咬嘴唇,“……她想複寵,奴才瞧著她盯著皇上,眼睛都藍了;那她是不是將這後宮裡每個人都看成對手去?那,她是不是也同樣看待主子您去?”
那拉氏這便眯起眼來,指甲掐住桌袱上垂下的穗子,“你說得對。她心比天高,不光想複寵,她更想獨寵去!這便在她心裡,連我都防著去!”
塔娜輕哼一聲兒,“主子對她也太好性兒了些。想她一個失寵了的嬪位,主子肯抬舉她,那便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可是她竟然還敢不馴,主子總歸治她一回,叫她知道疼才行。”
那拉氏挑了挑眉,“是啊,她既然一心只顧著複寵,旁的都顧不上了,那我便該挫一挫她的銳氣去!”
次日,隨駕伺候的太醫便稟報給那拉氏,說忻嬪車馬勞頓,身子有些失調。
那拉氏看著脈案,笑笑凝住忻嬪,“這早春二月,說要開春兒了,可是郊外還是冷的。況且陵寢之處,都有些陰氣重了,也難怪忻嬪你身子失調……可憐見兒的,這又如何能叫你再勞累著?便暫且掛起你的綠頭牌來,等回京調養好了身子,再伺候皇上吧。”
忻嬪當著那拉氏的面暫且忍了,待得回到自己的寢殿,已是懊惱地蹲地嘶吼了起來。
“她這又是發的什麼瘋?這回好容易令貴妃沒能跟著來,她要鬥自可與愉妃、舒妃鬥去,她何苦又要與我為難?她難道忘了麼,是她自己紅口白牙說要抬舉我!”
樂容也小心道,“奴才忖著,倒也不是無跡可尋。主子想啊,皇後說要抬舉主子,就是要讓主子與令貴妃鬥的。皇後想與令貴妃鬥,一來是爭寵,二來就是為了打壓令貴妃的皇子,尤其是十五阿哥……”
“皇上對十五阿哥,尤其是皇太後對十五阿哥有些好得過頭了,皇後早已按捺不住。而此時正是十五阿哥在圓明園裡種痘的時候兒,皇後她何嘗就沒指望過主子能幫她……在此時,圓滿她的心意去?”
忻嬪緩緩站起身來,眼睛眯緊,“你說得對,她是指望我先給她出力,先幫她除了十五阿哥這個心頭病去。她便本不希望我這次隨駕跟來。故此她這一路上看著我,便總覺得不順眼。”
樂容點頭,“怕就是如此。”
忻嬪垂下眼簾來,幽幽冷笑了一聲兒,“我又暫且沒有皇子,我為何要幫她冒那個險去?除非她先幫著我複了寵,否則她自不用指望我給她出什麼實際的力去~~”
樂容有些擔心,“可是眼前的景況——若主子不肯俯首,那皇後便會拿捏著主子去。”
忻嬪挑了挑眉,“其實這會子終是謁陵的路上,暫時不能侍寢倒不是壞事;反倒是倘若這個時候兒有人主動去勾著皇上……那才要受人唾棄了呢。”
忻嬪說著冷冷一笑,“那好玩意兒,我既暫且用不上,那便給她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