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無奈,也只得輕嘆一聲兒,窩進皇帝的懷裡去,“……爺,奴才叫她們將小十五抱過來?奴才知道,爺明兒起齋戒,等祭過社稷壇,便要起鑾謁陵和西巡五臺山去了,這便又有日子見不著孩子們。”
皇帝輕輕摟著婉兮,“孩子都睡了,便別驚動了。況且爺這一嘴的酒氣,再嚇著孩子們。”
皇帝將婉兮往懷裡又攏緊了些兒,“便是又要分開一個月去,爺必定也是見天兒都念著孩子的。九兒啊,爺心下已經為小十五擬好了名兒,這回謁陵,便要稟告給祖宗們。”
婉兮眸子一亮,“爺已經擬好了名兒?可叫奴才知道?”
皇帝含笑垂首,指尖兒蘸著酒,在桌面上寫下“琰”字。
婉兮微微一怔,垂首細思,“琰——永琰?琰為‘玉之炎’,便為玉之華光美色之起。”
這字略有些生僻,婉兮一時間也只能說出這些從《康熙字典》上記載的含義來。
皇帝凝視著她,幽幽而笑,又伸手蘸了酒,在“琰”字旁,多加一個“琬”字,湊成“琬琰”一詞。
婉兮倏然抬眸,心下微微一跳。
古來“琬琰”二字連用,而她閨名婉兮,“琬”音便為婉。琰是琬後……這便是將小十五與她連在了一處!
皇帝見她眸底光華,已是頷首微笑,緩緩道,“令聞令望,如圭如璋。琰為圭名,且琰圭長為九寸。”
皇帝輕輕捏捏婉兮的手,“諸侯朝王以圭,朝後執璋。圭璋,玉之貴者,不以他物儷之,故謂之‘特’。”
婉兮心下忽悠一跳,忍不住已是伸臂抱緊了皇帝。
這個小十五啊,從下生兒,皇上便說這孩子獨獨只像他。可是到了起名這兒,皇上卻將這孩子的名兒,絲絲縷縷全都與她,緊緊連在了一起……
若說當年小十四的時候兒,皇上在名字上體現的還更多隻是承繼天祿國祚之意,倒並未與她多少關聯去;而到了小十五這兒,皇上卻將她的名兒,緊緊地與孩子印在了一處。
皇上的心……她如何不懂?
這一刻她抱著皇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覺著眼睛裡的滾燙不斷流淌下來;卻彷彿不是印在他身上,而是,都回頭流進了她自己的心底,將她的那顆心啊,暖得再無半點兒憂慮了去。
皇帝摟著她,如哄著孩兒一般輕輕晃著,“周時,周康王得父王周成王八件寶器,方繼大位:赤刀、大訓、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我中國之史,在秦始皇傳國玉璽之前,琬琰,乃傳國之器。”
婉兮早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無以為表,只能高高抬頭,含住了他的唇。將自己的全部身心,都緊緊貼住了他的身子,細細纏動。
二月初十日,皇帝奉皇太後聖駕,從圓明園起鑾,恭謁泰陵,西巡五臺。
便也在起鑾當日,皇帝便再度下旨,皇後千秋令節,停止行禮筵宴。
婉兮送別了皇帝,回到寢宮便趴在炕上去讀那《石頭記》,不想被離愁別緒染酸了鼻尖兒去。
玉蕤走進來,立在炕邊兒瞧著婉兮笑,“姐又從頭看起了?我記著這話本子給姐拿過來的第二天,姐已經看完了。”
婉兮翻個身,背對著她,故意懶洋洋地不愛搭理她去。
玉蕤也知道婉兮這是捨不得皇上走了,這便坐下來含笑說些旁的事兒,將婉兮的惆悵給化解開去。
“前幾日,皇上下旨,授和碩怡親王嫡長女郡主女婿、科爾沁三等臺吉,敏珠爾多爾濟為郡主額駙。”
這位和碩怡親王是當年那位老十三爺的兒子弘曉。
婉兮因手裡正捧著《石頭記》呢,這便忍不住翻身回來,“怡親王?說起來啊,怡親王府與尹繼善倒是有舊。尹繼善在得到先帝器重之前,原本是老怡親王府裡的記室長史,是掌文書的。當年的老怡親王對他也另眼相看,嘗賜青狐一襲以示寵榮。”
玉蕤便也點頭,“如此說來,怡親王府自然與尹繼善大人交情甚厚。”
婉兮便抬眸望了玉蕤一眼。
玉蕤便也是一蹙眉,“我想起來了,忻嬪的母親,便是老怡親王的表妹……”
婉兮點頭,“滿洲世家,難免都是相互通婚,彼此盤根錯節。實則尹繼善原本與安寧有宿怨,咱們這會子倒要小心忻嬪利用怡親王府這一脈關系,算計著緩和尹繼善與安寧去。”
親們放假歡呼吧!see?寫永璇、紅樓,還是為了收拾安寧和忻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