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年那日,恰恰是她的生辰!
此時因這“布扈圖”之名,她心下的迷惑便呼啦一下兒全都豁然開朗了。
她心下默默道:“皇上……不,爺,您的心意,九兒我全都懂了。”
婉兮歡喜不禁,這淚珠兒爺跟著怎麼都止不住了。楊氏和穎妃只能跟著著急;而這會子也尋思過味兒來的語琴,便也只能舉袖拭淚,陪著婉兮一同掉眼淚了。
其實這裡對於語琴來說,何嘗不是同樣的意義非凡啊?她當年險些就與婉兮爭起寵來,若不是那回在圍場裡剖開心臆,那又哪裡還有她們後來這十多年的姐妹情深。
這會子當著穎妃,尤其是楊氏夫人,語琴這麼掉淚便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不希望她們二位也知曉了當年她與婉兮之間那麼的一段兒去。故此她只能一邊擦淚,一邊兒趕緊道,“我啊,終究是江南漢女,這些年在宮裡便是勉強跟著婉兮學得能聽懂滿語了,可是對這蒙古話還是睜眼兒瞎。”
“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是‘布扈圖’,就算高娃解釋給我聽了,我記住的怕也是按著漢話的音兒去記的——對我來說,‘布扈圖’啊就是‘不糊塗’!“
語琴抹著眼淚,攥緊了婉兮的手,含笑道,“皇上在待你的事兒上,這十九年過來,每一時每一事,可不正好全都是‘不糊塗’?”
婉兮轉過身來,已是說不出話,只伸開手臂,與語琴擁抱在了一處。
布扈圖圍場,前後按一日行程,前後共有三個大營可作為皇帝的行宮。它們分別是:紮克丹鄂佛羅大營、伊綿溝口大營、薩勒巴爾哈達大營。
這晚鑾駕未急著趕路,便就近宿在了伊綿溝口大營。
一路而來,皇帝雖還未正式哨鹿,卻已經在沿途的各個圍場,與王公大臣按日行圍。
這晚皇帝來時,竟是叫十幾個太監躬著腰扛了東西來的。
一幫太監進了氈帳,將肩上的東西都卸下來,就堆在氈帳門口兒。
好麼,整整一座小山。
婉兮都有些驚了,抬眼看過去,只見都是帶毛兒、還掛著血的獵物。
劉柱兒急忙上前清點,不多時便含笑回話兒:“回主子,總計鹿五隻、狍子五隻、野豬三隻、狐貍一隻、盤羊兩只、青羊一隻、貉子一隻……”
婉兮張大了嘴望著皇上。
此時的皇帝,叉著腰立在這一座小山似的獵物旁,神采飛揚得就像是個剛滿載而歸的獵戶漢子。那面上的笑,年輕英俊得絕不像是個五十歲的男子。
婉兮一時沒猜明白,嘴唇便有些幹。她小心伸舌潤了潤,指著這座小山問,“……皇上這是要飲鹿血,還是吃生肉?”
皇帝都被逗樂了,啐了一聲兒,眼珠兒便直盯住了婉兮那潤著唇的檀香小舌兒去。
他沉了一聲,便也沒顧得上說什麼,只是大步上前,兩手托住了婉兮的面頰,深深地親了下去。
直到將婉兮的檀香小舌兒也給捕獲,納入口中,盡情了一番,這才喘了口粗氣將婉兮放了開去。
婉兮經這一親,整個身子都止不住地輕顫。便是被松開了,還是站不穩當,只好捉著皇上的手臂,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站穩當了。
皇帝只得意地居高臨下,欣賞著他將他的小奴兒都給欺負成了什麼樣兒去,“呸,便是要飲鹿血,爺又豈能給你飲死鹿的?況且你這會子都什麼時候兒了,爺哪兒能還叫你吃生肉?”
原來她的皇上爺還知道~~
婉兮好容易穩當下來,這才抬眸含羞佯怒地問,“爺……這又是要作甚呀?好歹奴才都這個月份了,爺還給奴才看這些血腥的,也不怕奴才當著爺的面兒就吐出來?”
婉兮骨子裡終究還是漢女,便沒有那麼嬌弱,便是看見三個兩個的獵物也沒事兒;可是這還懷著孩子呢,而且眼前冷不丁這獵物堆得小山高的,她也當真有點兒扛不住勁兒啊~
皇帝一呲牙,看著彷彿是既極其得意,又有些恨得牙根兒癢癢的意思。
“這些,都是爺今兒打的!”
婉兮垂首想了想,便趕緊豎起大拇指,“爺英明神武!”
婉兮心下還想,這是皇上滿載而歸來跟她顯擺顯擺,跟小孩兒似的,故此她趕緊誇贊完了,皇上心下樂開了花兒之後,就能將這座小山挪奏了不是?
便是今晚上可以吃點新鮮的,也就留下一頭就夠了,真不用這小山都堵在門口兒了,是吧?
可是婉兮沒想到自己失算了,她誇完,只見皇上抱著膀兒光滿臉光燦地樂,還不下旨叫內監們將這小山給挪走!
婉兮只覺頭皮有點兒麻,只好硬著頭皮低聲問,“爺……這些該不是要在這兒放一個晚上吧?”
皇帝又笑了,不過卻是氣笑的,他沒回答婉兮,只是揚聲問玉蟬,“你穎妃主子、豫嬪主子可還都在你家主子偏帳內呢?若是還在,便請過來。”
玉蟬也不敢樂,只能忍著,“回皇上的話兒,聽見皇上來,穎妃主子、豫嬪主子便早都避走了。”
皇帝點了點頭,又問,“你眼巴前兒可有沒有出自內府佐領下蒙古人的官女子、或者婦差也行。”
玉蟬瞟了婉兮一眼,還是得小心忍著樂去,“回皇上,此次令主子出外,位下跟隨的挑選出來的守月姥姥、奶口嬤嬤、媽媽裡,又全都是一水兒的漢姓人。跟宮裡往年的慣例一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