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比如,“……四個月,胎像已穩。令妃娘娘可以知會敬事房,將娘娘的綠頭牌重新張掛起來了。”
婉兮當時就傻了。
如今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能聽不懂小歸說的是什麼呢?
——歸雲舢是說,她這會子已經可以再度侍寢了。
婉兮有些莫名其妙的抓狂,真想當面問問歸雲舢,他是不是瘋了呀?
她現在還懷著孩子呢,這可是她進宮十五年來才懷上的孩子……她只是過了頭三個月,卻不是已經生完了,怎麼就能把綠頭牌掛回去了呢?
如是……當真侍寢,皇上若有些把持不住,或者是她自己把持不住什麼的……那傷了孩子,可怎麼辦?
可是那會子她瞪著歸雲舢,愣是沒好意思當面問出來。
小歸不同於老歸,老歸好歹是老爺爺一樣的年紀,便是說些類似的話,也還能硬著頭皮說出口;可是眼前的小歸,卻還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男子……
歸雲舢卻也還是瞧出了婉兮的神情來,這便老氣橫秋地咳嗽了一聲,臉上雖然微紅,可是卻是沉靜如水。
“……令主子不必過於擔心。只要皇上和令主子在,呃,那個時候都稍微克制一下;還有這個深淺麼,稍微留意那麼一下,那便還是不要緊的。”
歸雲舢說到這兒,婉兮的臉便已經紅得跟火炭兒一樣了。
這個小歸,雖說跟老歸看似不是一個性子,可卻也同樣都是不容小覷,都有本事叫她——啞口無言了去。
想到這兒,婉兮本不想在皇上面前臉紅的,卻還是控制不住。
皇帝長眸微眯,凝住她桃腮含羞,盡力平淡地問,“到底怎了?爺不過問你一句,那小歸還與你說了些什麼,你的臉卻怎麼紅成這樣兒了?”
婉兮抬眸盯住皇帝,心下微微一動。
不由得趕緊別開頭去,緩緩道,“……小歸說,叫奴才這幾個月,都躲開皇上些。”
皇帝聞言都是一怔。
“大膽的奴才,他竟然敢這樣說!”
婉兮忍住笑,不抬頭看他,只是故意幽幽問,“皇上何故慍怒?奴才倒覺著,小歸太醫沒說錯啊。”
婉兮伸手捉過皇帝的手來,放在她肚腹上。
“爺……感覺到了麼?孩子就在那兒,奴才的肚皮都變硬了。奴才都不敢相信,原來那麼柔軟的肚皮,在這樣的時候竟然會變硬,宛若一層盔甲一般,護住了肚子裡的孩子。”
“肚皮尚且可以如此,奴才與皇上這為人父母的,自然就更是凡事都以孩子為重……”婉兮的臉便又紅起來,“爺和奴才,怎麼能做傷害孩子的事兒去呢?”
皇帝不由長眉高挑,掌心輕柔地安撫在婉兮肚腹之上。
“動了!”皇帝忽然一聲大喝,倒將婉兮也給嚇了一大跳。
皇帝挑眸,滿眼晶光。
“……你摸摸,孩子真的動了!”
婉兮便也小心翼翼伸手按在肚腹之上。
她以前也聽純貴妃、淑嘉皇貴妃她們說過,到了四個月這個月份上,孩子就會動了。
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也曾在夜半夢裡,隱約之中彷彿感受到過。
可是這樣青天白日裡的,她倒是還沒有明確感知到孩子的動。
——可是這會子,孩子怎麼忽然就動了?
她心下甜蜜又心酸,莫名地抽泣起來,“這小破孩兒,怎麼能這麼偏心呢?我一個人的時候,它不動;怎麼就爺一摸它,它就動了呢?”
皇帝不由得大笑,放在婉兮肚皮上的手捨不得挪開,便用另外那隻手颳了婉兮鼻尖一記。
“連這個味都要吃?咱們的孩子是知道它皇阿瑪今年軍務繁忙,不能每日裡這樣陪伴著它,它便這才格外珍惜與皇阿瑪的相處時光,這便見了皇阿瑪就要動嘍!”
皇帝眯眼盯著婉兮,“……這孩子懂事,不光珍惜與爺的相處時光,它這整整四個月來,不是也並未折騰了你去,沒叫你嘔吐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