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裡面,最急的還是常嚴,他膝行到孫珏身邊,上去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罵道:“你個逆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不過一個公子,並無官位傍身,你竟然還敢無故關押我大商的官員!誰給你的膽子!還不給李大人磕頭道歉!”
這番話聽起來嚴厲,但實際上還是避重就輕了。
招惹一個叫“清璇”的女子,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大婚的場景下,比犯了大商的律法,後果要殘忍千倍萬倍。
“本相看你家這公子,倒是喜歡清河縣。”
楊桓微微勾起唇角,陰冷一笑,在座的人便紛紛膽戰心驚,皆用哀憐的目光看著孫珏,嘆他時運不濟,怎麼就觸了丞相的逆鱗。
果然,眾人又聽楊桓雲淡風輕的來了一句:“既然如此,本相怎能拂了他的意?那就讓他在清河做個師爺,終生不得調遷,待到李縣令致仕,便讓他承了這縣令的位置。只是李大人這女兒,著實與你無甚緣分,你兩這婚事,便罷了罷。”
這輕輕巧巧的一番話,便讓常嚴與孫珏兩人如墜冰窟!
孫珏是世家的公子,往後入仕,那也肯定是四品起步,現在被楊桓貶做清河縣的師爺,連九品都算不上的師爺,還終生不得調遷!
且不說這是給孫珏的仕途判了死刑,往後京城貴族們聚會,若談起孫珏,那必定是他們家族的恥辱。
其殘忍程度,也無異於死罪了。
這荒唐的婚事隨著楊桓的一番話而作罷,滿屋的紅綢帶看起來像個笑話。
小郡王蘇煜尚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神,此刻他與楊桓一同在知縣府的後花園散步,一雙眼睛不停打量楊桓臉上的神色,還暗自偷笑。
楊桓便無奈,嘆氣,說道:“看什麼看,我臉上開花了?”
蘇煜便風流一笑,滿眼雞賊:“丞相臉上自然是沒開花了,可我倒是看見千年等鐵樹開了花。”
楊桓眉頭一蹙,側過臉看蘇煜,不解的問道:“什麼鐵樹開花?”
蘇煜勾起唇角,,笑說:“知縣的女兒小是小了點,不過養個幾年,就是大姑娘了。”
這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楊桓卻面色淡淡,沉聲說道:
“你莫要胡亂說,人家姑娘清清白白,你怎能隨意壞了她的名聲。自清璇兩年前去了,我便再未想過再娶,至於今日出手幫這姑娘,不過是看她與清璇有幾分的相似罷了。”
這姑娘穿著大紅的嫁衣跪在自己面前,一雙明淨的眼裡蓄滿了清淚,盈盈一片。而跪在她身邊的李明英,在提起孫珏時,更是一臉的恐懼與無助。
那一刻,他的心緒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兩年前的那一場巨變。
兩年前的清璇,那個只有十六歲的待嫁少女,獨自一人面對兇殘的蘇玉琳的時候,是否這是這樣的恐懼和無助?
她是否這是這樣噙這淚水,等待自己的救助?
可偏偏……
往事不堪回首,而再度睜眼,看見跪在面前的這一對父女,就這麼下了決心——
他絕不會讓孫珏如願娶到李清璇的。
不僅如此,還要讓他付出終生後悔的代價。
蘇煜等了許久,沒看見楊桓有什麼動靜,便笑開了,一根食指指著楊桓笑道:“怎麼,我說中了吧?一提到這丫頭,你神色便不太對。從前我老擔心你孤身一人,還想著要不把我妹子便宜了你,現在看看,倒真是不必了。”
楊桓看著蘇煜,沒好氣的說道:“一派胡言亂語!”
蘇煜卻還故作風流,搖著摺扇說道:“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惜取眼前人。楊丞相,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你後悔時,她已嫁人啊。”
楊桓正欲說什麼,忽見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喘著大氣說道:“丞相,郡王,不好了!李縣令回去以後就口吐鮮血,昏過去了,不省人事啊!大夫說了,恐怕縣令老爺是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