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先一步駛進屋中,迎面撞上的是驚蟄。
“姐——”他失魂般呢喃出聲。
而胡小滿身體打滑,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奶奶——”
胡小滿小心翼翼的去呼喚躺在床上的人,顫抖的手不知道該怎麼撫摸那一張蒼白淤青的臉,抖動了幾番卻狠狠落在自己臉上,她眼中的淚傾斜而下。
“別這樣,求你了奶奶別這樣,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她死死抓住老態龍鐘的人來到床邊:“大夫,你救救我奶奶,救救她,快救她,求你了,快啊——”
老者見慣了生死,面對著死死抓這希望的人也不禁濕了眼眶。
屋內隱忍的哭泣再也沒人壓制,慼慼然痛哭。
而胡小滿根本就不信,依舊抓著老大夫的手往奶奶手腕上放,赤紅的眼睛裡帶著駭人的光:“你不是妙手回春嗎?快救我奶奶,我給你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我只要你能救她。”
“小滿呀”
老者露出無能為力之色,就被抓著衣領威脅。
“敢說救不了,我就殺了你——”她五官扭曲,一點兒也不激烈的話平平的,卻像高山上吹下的冷風,聞著瑟縮。
直面她的老者渾身一震,急忙抓住早就冰冷的手,側頭看向床尾——胡老爹從進來之後就蹲在哪裡,不言不語。
老者心裡泛苦,默默把脈。
胡小滿就那麼站著,頭暈目眩,渾身哆嗦,看不到床鋪上凝結成塊兒的血,也看不到失去生命的痛苦臉龐。
“姐。”
“大姐、”
聲音傳到耳朵裡就像天邊傳來的一樣,她頂著空白紙張一般表情的臉,木塑的傀儡般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張青青紫紫被打的走形的臉,眼眶內蓄滿了眼淚,胸口上纏著紗布,被兩人架著胳膊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像只鬼,那是二寶。
二寶被痛打了一頓胸前捅了一刀,他受傷了,很嚴重。
可胡小滿就那麼看著他,不悲不痛。
“姐——”二寶低吼出聲,想要叫醒她,手抓她的肩搖晃,忍了多時的眼淚如泉奔湧。
“他們把奶奶把奶奶殺了,還有大哥,大哥流了好多血。”二寶泣不成聲,模糊了視線,攥著手下抖動的肩膀用力嘶吼,“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胡小滿抖的厲害,臉上的每塊肌膚都在動,她機械的轉頭,抓住大夫的衣袖:“奶奶怎麼樣了?”
“她”大夫張口結舌,求救的看向二寶。
二寶拉住她。
胡小滿沒有反抗。
她跪倒在床邊,與閉著眼睛的白氏臉貼著臉:“奶奶,我我把老叔接回來了,我知道你特別想他,你醒醒,說句話好不好?”
“奶奶。”
回到家的胡有財,幾乎是摔這跤進的門,跪倒在床邊痛哭。
而剛明白死亡含義的蚯蚓,挺著龐大的身軀,居高臨下看著小小一張床上的人。
胡小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在白氏的床邊站成一尊雕像。
蠟燭底座凝固了一層厚厚的蠟友,將滅未滅,昏暗的房間裡照進了縷縷陽光,刺眼。
胡老爹聲音嘶啞的看向悲痛中的眾人:“你們都出去吧,讓我跟老婆子單獨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