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飯桌上輕松的氣氛把心理的沉鬱聚散,但吵架了就是吵架了,這是不可避免的。
“你跟我來,”她對驚蟄招招手,走到迴廊拐角處停下。
一盞高掛的燈籠,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半靠在柱子上的驚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胡小滿走過去,翹腿坐在欄杆上,抬頭就是高掛的明月,她心裡一鬆,聲音輕緩道:“從把你帶到家裡那一刻起,你就是胡家人,是我的弟弟。很多時候都是我的關心太少,忽略了你,這麼多年來你的努力,急切,我都看在眼裡,除了一兩句誇贊鼓勵的話我什麼也沒做過,我虧欠你,虧欠了很多人。但是驚蟄”她回頭,輕輕的聲音中帶著點傷感,“以後那樣的話不要說了,不管是誰,都沒有你們重要。”
驚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直了身體,用說不清的複雜目光看著她。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姐——”驚蟄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臉上掛著孩子般的羞澀,“這輩子,我最大的幸事就是遇到了姐姐,成為了咱們家的人,我”
胡小滿鼓勵般的看著他,讓他說下去。
驚蟄抿著薄唇,移開目光:“我回去睡覺了。”
“等等,”胡小滿抓著他的手臂,笑道:“我還有話跟你說。”
驚蟄在她身旁坐下,收攏著肩膀雙腿並著,半低著頭。
看他如小學生一般的坐姿,胡小滿不禁失笑,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道:“明日我把村裡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啟程回靠山屯,把蚯蚓接回來。”
“真的呀?”驚喜的抬頭,驚蟄嘴角上翹,眉開眼笑的道:“早就想把蚯蚓接回來,但是一直沒有地方安置,這麼長時間了,那家話怕是以為我們拋棄它了。”
“是呀,這怪我。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再忙也有功夫能把它接回來,一直拖著,”胡小滿淺笑著自責,“從這裡回到靠山屯有幾百裡的路,來回需要三天的時間。我不去親自接它回來,蚯蚓怕是不能原諒我,所以要離開幾天,你好好替我看著家。”
沉默了一會兒,驚蟄才說:“好。”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回到靠山村看一看,那片山林承載著他所有的過往。
619你怎麼在這兒?
這麼明顯的失落,胡小滿又怎麼感受不到?
她聲音含笑,暢想道:“蚯蚓來了之後,村外的那些山就都是它的地盤,靠山屯那些身居在大山裡的動物要是想一起來的話,可以慢慢的移過來,到時候想怎麼玩,還不都是全憑你們的心意?”
這是不想讓自己留有遺憾嗎?驚蟄心裡滿滿的,眼睛笑得彎起來。
他點頭道:“我一定把家看好,姐姐早去早回。”
嗯了聲,胡小滿看向他:“蚯蚓來了,你是不是該回軍營了?”
“額,好。”驚蟄又埋頭坐在那裡,不情願的樣子十分明顯。
總是對孩子氣得人格外心軟,胡小滿起身摸了摸他的頭頂,“回去睡吧。”
“我想在坐會兒。”
“別太晚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便起了。
飯桌上宣佈要接蚯蚓回來的訊息,胡老爹與白氏高興的同時也傷感這。
他們最小的兒子胡有財,還在靠山屯為黑子守墳。村子裡時不時的還會有流言說他們之間的事情。
胡小滿在飯桌下鑽住奶奶的手:“這次去,我也會把老叔接回來,村裡沒有人會敢說閑話的。誰敢說,我就把誰開除。”
“瞎鬧,”白氏拍了孫女一下,臉上蕩漾出笑意,“一大家子的生計呢,哪能隨隨便便就把人開除,有話好好說。你說是讓你老叔住前院好,還是住後院好?”
胡小滿跟著笑:“您說哪兒好?”
“後院兒吧?”白氏很認真的思考的道:“你老叔肯定清靜慣了,前院兒來來往的,不合適。”
沉默的胡老爹放下飯碗,道:“蓋新房的時候特意留下了一處院子,就讓他住哪兒吧,前院後院兒都不搭,清靜。”
“你這是什麼態度?”白氏突然發飆,紅著眼眶喊,“你是不是不想讓有財回來?”
“你”胡老爹瞪著眼,在兒女孫子面前不好跟老伴兒吵架。
哼了聲,他黑著臉抓起煙袋,揹著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