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組伯父的屍首埋到祖墳。”頓了頓,他滿是苦澀,悲傷,“這是老太太的臨終遺言,我答應了,還答應她要把老宅那一脈都找回來。”
“老宅的事是你一手處理的,你應是不應吧。”胡老爹沒心想其他,只想讓老孃死的泉下安生。
白氏哭:“死老頭你什麼?這不是在打滿的臉嗎?別人會怎麼她?你失心瘋啦。”
胡老爹吼她:“沒你插話的份兒。”
“爹,你冷靜冷靜,”胡栓勸慰,“先把老太太身後事處理了是要緊。”
“誰也別勸我,今天我就要滿一句準話。”胡老爹此時蠻橫,不講理。沒人敢跟他犟嘴。
幾雙眼睛都投到滿身上,猜想她會不會答應。不應胡老爹這關過不去,應了,就會有人懷疑她是不是心裡有鬼。但是不管應不應,人們的流言蜚語都不會放過她。
“我會找到老宅的人,”胡滿避而不答,她自認不欠任何人的,更不需要贖罪。
胡老爹沒有強硬,近乎請求一般道:“你伯祖父必須要進了祖墳,老太太才能心安啊。”
她很平靜的看向爺爺,“你老是要讓我贖罪嗎?”
胡老爹一愣,在她近乎冷漠的目光下別開眼,“就當是為了老太太,你爺爺我一輩也沒怎麼孝順過她老人家。你就當作是幫幫爺爺,了卻老太太這最後一點心願吧。”
“祖墳應該跟我沒多大關系,爺爺要是想把胡老大弄進去,我不阻攔,也沒意見,”胡滿失望透了,語氣越發的冷,態度強硬,“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爺爺,但是老宅其他人,有我在的一天,就別想回靠山屯。”
她擲地有聲的話還沒落下,就起身走了,背影想逃竄。什麼也不懂的驚蟄心翼翼的跟著。
“不孝女,”胡老爹崩潰,指著她的背影了一直埋在心底的話:
“你早就不把我放在心裡了,人你弄死就弄死,老宅平就平,什麼時候問過我的意見,狗東西——”他老淚縱橫,“你叫我死後怎麼面對他們,活這怎麼面對活人,我自責啊!”
這些話一字不落,全聽到耳朵裡。胡滿猛地頓住腳步,走神的驚蟄一頭撞上去。
不知是後背的傷被撞的疼了,還是別的什麼,站在院裡的人都看到胡滿掉眼淚。
她自己也愣怔的摸眼睛,毫無預兆的,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
“姐?”驚蟄嚇壞了,以為是自己把她撞哭了,圍著她打轉,不停的叫姐。
其他人也嚇壞了,誰見過這樣的滿?她從來都是受傷都不皺眉頭的人。二寶跑過來,抱著她哭,替她委屈,不值。
她做錯過什麼?她做這一切是為了誰?
白氏跑出來,一下奔潰。
一家沒因為老太太去世大哭,卻因為胡滿太委屈跟這紅了眼眶。
胡老爹跑出來站在門邊,他沒法兒靠近,無措極了。
“哎呀,我的親娘啊,你咋走就走了,”胡老四剛進門便拍這大腿哭嚎,他一家老都在,得了訊息前來祭拜。
正難受的眾人抬頭看他,胡栓抹了把眼睛,將人迎進來,大家都各司其職,悲嗆的氣氛彌漫。
胡滿趁機站起來,走到茫然的胡老爹跟前抓著他粗糙的大掌,“爺爺,我有話跟你。”
她手拽這大手,走的飛快。胡老爹的思緒一下拉到很多年前,滿幼時也是這樣拉這自己,飛奔在田間地頭,那時她只會笑,從不會哭。自己這是怎麼了——
後院內,胡滿背對著胡老爹,松開手。
從胡老爹的視線看過去,她在擦眼淚。
“滿,有話就好好,哭啥?別哭了。”他真不會安慰,出來的話也並不溫情。
胡滿轉過身,兩眼通紅,“爺爺,我剛才錯了許多話,你別生我的氣。”
眼睛裡一酸,胡老爹險些掉淚。
他哀嘆一聲,心疼占上風,抄手往滿臉上抹,“你這孩,叫我你什麼好,快別哭了。”
“是爺爺不對,”胡老爹摩挲這個她的頭頂走神,“爺爺不該逼你,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孩。”
實話,滿心裡好受多了。她以一種依賴的口吻道,“我知道爺爺不想老大房散了,成今天這樣我也很難過。”看一眼爺爺的表情,她假裝哽咽,“我想了一下,與其讓他們回到村裡受人白眼,不如在外面安置,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
胡老爹手下的力道加重一分,心裡也跟這清明不少,跟著思考。
“傻老叔就留在村裡繼承老大房一脈,以後娶房媳婦,讓大寶他們照顧這。還有老宅,重新翻蓋,”她方方便便都想到了,只是剛才了太多沖動的話。
自己的心性變了,沖動,情緒化。胡滿想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