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便見一旁的柳紅嫣皺起眉頭來,冷冷開口道:“柳白,這鋼琴師是我請來的,演奏的也是母親生前最愛的樂曲,你突然沖人家發火,什麼意思!”
“難道說,我母親連聽聽自己過去最愛的曲子的這點權力都不配擁有嗎?”
柳白臉色微微一變,只覺柳紅嫣這一番話說出口後,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便更加異樣古怪起來。
沈溪和他關係不佳,這在整個柳家都是不爭的事實,也不是什麼秘密。
此刻,他突然爆發,看起來分明就是心中對沈溪不滿,假意報復。
他和沈溪本來就不是親生母子,這事其實沒什麼不對,但怕就怕一旦傳出去了,可能會影響到他的聲譽。
因而,柳白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先暫且忍耐。
他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副慚愧的表情來,沉聲道:“對不起!是我睹物思人,聽到這熟悉的音樂,一時間心情有些失控,我失態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真誠地向您道歉,請您繼續吧!”
說著,柳白忽然起身,直接朝一旁的鋼琴師深深鞠了一躬。
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本色。
柳紅嫣又是一聲冷哼,別過頭去,似乎對他這份回答並不滿意。
至於那鋼琴師,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忙擺手道:“不礙事的,只要不是我的演奏出了問題,便沒有什麼關係……”
說完,她輕輕一笑,一副溫婉大氣的模樣,十指輕輕放在琴鍵之上。
輕柔而又瀰漫著淡淡哀傷的音樂,再度響起。
柳白只覺渾身一陣接著一陣的煩躁,幾乎難以忍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的感覺,然而他又明白,此時此刻,自己就算心中有多麼不情願,也必須忍著留下來!
否則的話,他大吹特吹的孝子人設,根本就是不攻自破!
“該死,這些傢伙,就不能做些和柳青山、沈溪無關的事情嗎!”
柳白心中惱火至極,暗暗咒罵道。
也不知怎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倒也漸漸習慣了這種樂聲,這種幾乎無處不在的壓抑氛圍,再沒有像先前那樣難受了。
“呼……”
“看來是我先前太過敏.感,自己嚇到自己了。人都已經死了,又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他心裡輕輕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棺木,目光微冷,帶著幾分譏誚之意。
這棺木乃是特製,不禁木材名貴,更是裝飾華美,空間極大,“柳青山”和“沈溪”便同時沉睡其中。
“雖然你不是個東西,但畢竟也是我生母念念不忘了一生的男人。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她。”
“媽,您放心,等我徹底掌控了柳家以後,就開棺將沈溪這個賤女人趕出來,讓你和爸爸睡在一起,給您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
他思緒不禁飄散,想到了遙遠的未來。
這時,一陣風忽然從遠處吹來。
靈堂的燭火頓時一陣劇烈跳動,連帶著地上眾人的影子忽長忽短,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不好,快看好燭火!”
一個柳家長輩,忽然猛地站起來,驚聲叫道。
按照金陵的習俗,家中有喪事,在守夜之事,必須要保持燭火長明不息,如此死者才能在死後繼續護佑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