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斥著:“你不肯休妻?就為了一個女人?”
空氣中彌留著殘酷的高溫,魂威化身在搏殺時迸出的亂流熱風往門外噴湧。
陳小伍如一口寒潭古井。
“不為女人,也不關休妻什麼事。”
熊彼得女士:“那是為了什麼?”
門檻的老杉木上長出新芽。
銅鏡開始生鏽,臉盆的溫水中長出綠藻單質,變得一片混沌。
魂靈的特質在此刻顯現出來,陳先生還沒搞明白熊彼得女士身上手性分子的能力。
毫無疑問,它很危險。
門樑上的牌匾落下金漆,像是受了歲月的侵害,變得腐壞鏽蝕搖搖欲墜。
小伍說:“為了豬。”
“豬?”熊彼得女士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為了一頭豬。”陳先生如此說:“前陣子我剛給老婆寫了封信,寫信的時候,有頭豬來打擾我,我很不開心,就和豬搏鬥,後來我們平分秋色,誰也鬥不過誰。”
魂靈化身分不出勝負,可兩人的眼中已經有了血絲,是精神力過載的徵兆。
熊彼得女士的年事已高,體力不支先人一步收回了魔術。
陳小伍召回性感炸彈時,這火焰的幻身已經遍體鱗傷,身上的火光漸熄,露出薪炭一樣的火膚,一道道裂紋像是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性感炸彈鑽進他的喉鼻五官,霎時他像是連續幾天不眠不休,疲累感沖刷著四肢百骸,讓他昏昏欲睡。
“就為了這頭豬,我也不能休妻。熊奶奶,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來征服這頭豬嗎?我和它較量求情講和磋商,在泥地裡纏鬥,這才把這封家信送出去,你又知道這頭豬有多麼難伺候嗎?”
熊彼得女士聽得半懂不懂,只覺得這同鄉是在指桑罵槐。
陳小伍信誓旦旦地說。
“你覺得它只是一頭豬,我偏要把它當人看!我如果不把它當人,把它當貨物當財產,吃它的肉喝它的血!還有誰來救它呢?我指望你來救它嗎?我難道是瘋了?會因為一封家信,因為一個妻子?和一頭食人野豬搏鬥?它在你眼裡只能是一頭兇殘的野豬?難道它不能變成人?不能像人一樣活著?”
阿明站在溫室裡,蹲在花圃前,看著滿園的藥材,突然打了個噴嚏。
熊彼得女士手裡的傳聲器線材越來越緊,快要崩斷了。
小伍的聲音傳到她耳朵是那麼刺耳,那麼天真。
“熊慧文,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熊彼得:“我當然記得!”
陳小伍:“我是說真名!你在地球,用的真名!”
“我……”
熊彼得女士欲辨已忘言。
是的,她忘了。
熊慧文是她在大夏時的名字。
熊彼得是她在東都用的洋名。
但她自己叫什麼,姓甚名誰,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凱恩!凱恩!”她大聲呼喝著教子的名諱“把他帶走!把這個魔鬼趕出去!”
她不想再聽,也不想見到陳玄穹這個人。
她的老年痴呆在逐步侵害著大腦,魔術使她頹老的身軀一步步加速走向棺槨,要躺進棺材裡才能安眠。
“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