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握著筷子,因為太過用力而手指泛白,她的眼睛裡也泛著憎恨。
楚隨珠很能理解這種心情,就好比當初她一直懷著怨恨之心去修煉,只為複仇一般。
“可是,你並不能做什麼,你現在除了照顧你姐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王芳眼中的憎恨褪去,湧上來的是無奈;是的,沒有錯,她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想教訓那個男人一頓,她都做不了。
她只能照顧她姐,然後她姐要是好了,是不是還得去那個男人家?她回不了自己家,自己的父母連醫藥費都不給她交,怎麼可能會讓她回家?
所以,下次她再接到她姐的訊息,是不是真的是被打死的訊息?
這就是她姐的生活,那她呢?她要是以後按分配回到了這裡,是不是也會被她的家人,賣出去,只要幾百塊的彩禮錢?
不可以,她不接受這樣的人生。
她的眸色漸漸堅定,她要說服她姐,脫離這樣的人生,而她自己,也要脫離這樣的人生。
“我當初對咱們前面的一個女孩說過,我說只要強大了就好。這樣其他任何人才無法傷害你,並且只能看著你的臉色過活。”楚隨珠喝完碗裡的粥,看到她漸漸堅定的神色,眼中閃過一道滿意來。
王芳怔愣的看著楚隨珠,然後如同豁然開朗一般,當初楚隨珠對那個女生說這樣的話時,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卻想明白了;只要強大了,誰又敢欺負她們呢?只要強大了,像這樣的窘迫也不複存在,這樣的生活自然會遠離她。
“是啊,只要強大就好。”
……
王家,沈香給兒子丈夫盛好飯之後,一家人開始準備吃飯了。
兒子用筷子撥弄了幾下桌上的青菜,嘟囔著怎麼沒有肉吃。
家裡好幾年前就裝上了燈,但一直沒捨得用,到現在也還是點著蠟燭而已。他們家雖然是在縣裡,說得好聽點住在樓房,但房間也就只有兩間,兒子一間、她和丈夫一間。以前客廳裡會用簾子圍起來一塊地方,曾經是三個女兒住的地方。
她往那一塊看了眼,這會那裡正零零散散放著幾張凳子。
“那個,老王,要不,我去給老大送口飯?”沈香試探著問道。
眉眼蒼老的男人還沒說話,旁邊不情不願吃飯的兒子一摔筷子,嚇得沈香和她丈夫一抖,俱瞪著眼睛看他。
王金寶看著這倆老不死的,甚至覺得這倆人眼中的驚懼很讓他享受,“送什麼送?她都嫁出去了,她男人都不管她了,咱們管什麼管?再說了,要是過去之後醫生拉著咱們交錢怎麼辦?”
他是王家的這輩中唯一的男孩,小時候被沈香的婆婆帶到大的,老人家寵得要命,這才造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他爸是個懦弱的人,從來都是聽他奶奶話的,而他媽,也因為他是兒子而千依百順的,他從小就以欺負幾個姐姐為樂。
他到現在還記得以前因為抓了一把三妞的頭發,結果被大妞一把推開,還把他頭撞到了呢。雖然當場大妞和三妞都被奶奶罰跪了一天,還不讓吃飯。
他奶奶以前可跟他說了,這三個姐姐都是賠錢玩意兒,沒點用處的,唯一的用處,就是出嫁換錢給他花。
當初大妞出嫁時才收了100塊彩禮,太少了些,應該要三百的。要不是因為他跟打架,打破了對方頭進了醫院,也不至於那麼著急把大妞嫁出去的,太著急了,都沒換到多少錢,太虧了。
大妞碰上這種男人,也是她命不好,誰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就那麼喜歡打人啊?聽說打進醫院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去看,就是那個費用,連她男人都不願意出,更別提他們了。那個男人一聽說可能要出人命,還想離婚呢,被他攆出去了。這人嫁給他那就是他一家人了,沒道理被他打成那個樣子還想送回來,大妞要是真沒了,他得去找那個男人好好算算賬,好端端的姐姐嫁進他家,就這麼沒了,總得要個封口費啥的吧。
沈香也只是想到大妞當時鼻青臉腫,無聲無息的樣子,實在是嚇人;畢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她覺得這幾個女兒都是討債的,可讓她就這麼看著女兒去死,還是不忍心。可兒子說得也對,萬一醫生讓她交錢,她也是沒錢的。
她前兩天也去問了下,說是已經給做好手術了,有醫生好心給做的。希望大妞能挺過這一劫吧,以後跟女婿好好過。
不過大妞已經做了手術的事她沒跟家裡兩個男人說,自己丈夫一貫懦弱,一般不太說話,也不喜歡女兒。兒子呢,本來平時的事就挺多,省得跟他說了,又開始罵,還是安靜點好。
她不再說什麼送飯不送飯的話,安安靜靜的撿著家裡兩個男人吃剩下的菜,也沒兩口了,她幹脆把盤子拿起來,把菜湯往碗裡倒,然後伴著不多的飯吃了下去。
吃完了飯,她男人就出門做活了,他做的是苦力,就是幫別人抬抬貨那種,還時不時沒有活幹,一個月頂天了能賺三十塊。兒子也哼著歌出了門,他讀完初中就沒讀了,現在在一個溜冰場裡幫人看場子,賺得還多些,一個月有五十多塊。
其實家裡也是有五百塊的,這些年也存了下來,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用的。但是在聽到女兒做手術要那麼多錢的時候,他們還是不準備拿出來。就像兒子說的,她男人都不管,嫁出去的女兒他們也管不著。
……
孫耀錢喝得醉醺醺的從自己朋友家裡出來,說是說朋友,但其實是一個小的賭,博場所;以前縣裡抓得嚴,大家不敢賭。現在換了個新縣長,就不太抓這些了,但畢竟是賭,博,也不敢擺出明面上來,只好這麼聚在一戶人家裡,對外就說是來朋友家玩。
他已經連輸一個月了,主家看他臉色不好,知道他愛喝酒,就給他拿了一瓶酒。結果酒喝完了,還是輸得一塌糊塗。
一塊賭的人裡有個向來看他不順眼的小子,笑嘻嘻的說,是不是他老婆快死了,所以就把他的運氣帶壞了。
想到那個被他打得面目全非,不知生死的女人,他踢了一腳路邊的樹,然後吐了口口水,“呸,真晦氣。”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