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世民看著長孫皇後有些憔悴的臉色,那個多情的心此刻終於隱隱有些內疚。
長孫皇後:“我看二哥最近不得開懷,後宮如今也不如從前熱鬧,過些時日二哥便選幾個妃嬪入宮吧?”
李世民一愣,然後拒絕了。
“我的皇後尚且為我孕育骨肉,我卻動了要選妃嬪充盈後宮,這像什麼話?”
一句話,將長孫皇後的建議駁了回去。
然後李世民將人摟在了懷裡,高高在上的聖人此刻難得有個伏低做小的姿態,“皇後,你我如今都不再年輕,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若是沒有了你,我與孤家寡人有何區別?”
長孫皇後一愣,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卻沒說話,因為自從楊氏去世後,他經常會做一些夢。有時候夢到長孫皇後去世了,後宮亂糟糟的,幾個孩子抱著他的大腿哇哇大哭,哭得他腦袋都疼了也哄不好。
他有時候夢到長孫皇後纏綿病榻,慈恩寺的青雀回宮了,可是那混小子不去孝順母親,卻暗地裡給他兄長下套,長孫皇後被他氣得吐血,病情加重。長孫皇後去世後,聖人看到自己獨自一人在立政殿中生活,好不悽慘。
春夏秋冬,來往在他身邊的妃嬪那麼多,個個貌美如花,可誰都不能知道他心中的煩悶。
如今恰好聽到長孫皇後身體不適,李世民心中一沉,連忙趕到了立政殿。
而此時此刻,他跟長孫皇後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長孫皇後看著他,笑得溫柔,說道:“我與二哥是夫妻,心中自然也想陪著你一起頭發變白。”
聖人此刻的真心,皇後殿下自然也是懂的。
不過也只是懂而已,許多人在說一些話的時候,都是真心的。
但是否能一直保持真心不變,卻是一個難題。
這個道理,長孫皇後比誰都清楚。
蘇妧和李承乾回了東宮,因為聽說長孫皇後身體不適,太子殿下推了幾個東宮屬臣的見面,跟蘇妧一起去了立政殿。
如今從東宮回來,也沒想著見那幾個大臣。
自從原匪那家夥去了洛陽之後,李承乾也忙了起來。忙功課忙聽政忙著應付父親在國家大事上對他時不時的考驗,閑暇之餘還要關心一下原匪的事情,還有工部。
前朝的時候修河修路,許多事情已經開始做,但只是沒有做到位。
房玄齡是當世名相,一身才華出眾,在個人私德上也令人尊重。房玄齡府中並無侍妾,就只有一個原配妻子,這一點就讓李承乾十分佩服。
若是父親的後宮只有母親一人,那麼母親何至於那樣操勞傷神?
一個人私德令太子殿下佩服,又有一身才華,而恰巧那個人又還是太子的老師,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呢?
於是,最近幾個月房玄齡被太子殿下纏得是哭笑不得。
即使哭笑不得,但心中還是十分安慰。青年太子天生貴胄,可並無時下一些貴族紈絝子弟的一些惡習,有時候也會嘴不把門,什麼異想天開的事情都會說一說,但幸好他十分懂分寸,那些話不過是在老師面前說一說,在群臣面前還是十分得體的。
在群臣面前,太子殿下向來都是那個清俊又儒雅的形象,即使他有時候口出狂言,可他周身氣質無法令人覺得他狂傲,只覺得他胸有溝壑,就是條件尚不成熟。
也是託了有著一身好皮囊的福。
而此時,有著一身好皮囊的太子殿下自作主張要放自己假,他跟蘇妧窩在立政殿裡說體己話。
“齊王妃去世後,阿孃將文安縣主留在了宮中。宮中有白事,齊王妃又身份敏感,阿孃不免操心得多一些。如今身體又不適,也是為了父親才會如此。”
蘇妧被他抱在腿上橫坐著,反正四下無人,她也隨他。
這樣和他膩在一起,她心中覺得很甜蜜。
李承乾:“楊氏小産之事因風鈴而起,後來雖然牽扯出了青雀,表明事情與阿孃無關。可風鈴總是阿孃留在身邊的,我還擔心楊氏去世,父親會因此對母親不滿。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蘇妧聽著太子殿下的話,只是笑。
李世民怨不怨,她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