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跟風鈴無關吧,但她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小。
蘇妧到了立政殿,長孫皇後倚在榻上,風鈴正站在皇後殿下前方低著頭。
蘇妧見到長孫皇後,走過去,行了個禮,“瑤奴見過母親。”
長孫皇後看到蘇妧,也沒顧上客套,跟她說:“相思殿出事了,我不便過去。瑤奴你來得正好,你替我走一趟,看看如今齊王妃怎樣了?”
蘇妧也正想去看一看相思殿的情況,於是點頭,說好。
她說話的時候,還看了風鈴一眼。風鈴臉色平靜,好似相思殿的事情跟她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蘇妧的舉動落在長孫皇後的眼裡,她笑了笑,說道:“昨天風鈴去相思殿的事情我已問過,沒想到是你讓她送藥去給文安的。”
蘇妧低頭,問道:“瑤奴此舉,是否為母親帶來了麻煩?”
如果楊氏腹中的孩子真的保不住,那麼會不會有人借題發揮,說那是長孫皇後指使的?畢竟,風鈴從前是長孫皇後的侍女。
長孫皇後卻十分鎮定,她的語氣也平靜,“不會為我帶來麻煩,你先去相思殿看看情況。我已讓人去請東方樾去相思殿,東方樾的針灸之術是不傳之術,你在驪山得他指點,令我十分意外。他如今年紀大了,眼睛不方便,若是他要人搭一把手,你便去幫他吧。人命關天,日後聖人和齊王妃都會感激你。”
然而蘇妧並不需要李世民和齊王妃的感激,但她不會說,她只是恨乖巧地跟長孫皇後說她一定會盡力幫東方太醫。
蘇妧朝長孫皇後行了個禮,就往相思殿的方向走去。風鈴望著蘇妧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安靜地跟在身後,並未出聲打擾。
蘇妧不知道如今楊氏怎樣,她也不想問風鈴。風鈴此人對長孫皇後是否忠心蘇妧不能不確定,但風鈴對她肯定說不上忠心的。
蘇妧去了相思殿,相思殿的人進進出出,東方樾還沒到,但是有尚藥局的太醫和侍女宮人門神色著急地進進出出。李令站在大門旁,睜著大眼睛望著殿內。她的神色安靜而憂傷,見到蘇妧來,她忽然就流下了眼淚。
蘇妧心中微微一動,走過去,“文安,王妃怎麼了?”
李令看有人來關心她和楊氏,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阿嫂,佳楠她們天還沒亮就跑進跑出,說阿孃要出事了。我聽說阿孃有事情,心中擔心便跑去看她。阿孃留了好多血,床上都是她的血!她躺在床上,臉上都是汗,閉著眼睛說疼,叫我救她。可不等我說話,她就昏過去了,不管怎麼喊她,她都醒不了!”
李令說著,眼看情緒就要崩潰。
在蘇妧身旁的風鈴見狀,上前安撫,“縣主,您別這樣。王妃會吉人天相的。”
蘇妧沒處理過這種動了胎氣的事情,不好打擾昨夜在尚藥局值班的太醫。
她看著眼前進進出出的人,腦海中忽然想到此時的楊氏正在昏迷,她是不是可以入夢看看?她不指望從風鈴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但是楊氏此時此刻的夢,說不定會給她一些啟示。
可這地方怎麼入夢呢?
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佳楠小跑了過來,“太子妃。”
蘇妧擺了擺手,說:“不必多禮,我奉皇後殿下之命來看看王妃,東方太醫正在趕來的路上,王妃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佳楠也不管蘇妧說的是不是真心誠意,聽到她的話,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蘇妧看了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佳楠和李令,又看看裡面忙得沒空管她們的侍女和太醫。她跟風鈴說:“你先把縣主送回她的院子。”
可李令卻死命扒住她的手,“不,我不想走,我要留在這兒守著阿孃。”
蘇妧沒轍,跟佳楠說道:“你先去照顧王妃,縣主這兒有我呢。”
蘇妧說完,將哭得快要背過去的李令拎到旁邊安靜的地方坐著,至於風鈴,蘇妧看了她一眼,說:“我頭疼,你看著縣主。等會兒東方太醫來了喊我。”
她說完,就幹脆背靠著身後的牆,閉上了眼睛。
蘇妧入了楊氏的夢境,才進去就看到楊氏與李世民在相思殿的木廊道上相互依偎,兩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而前方是一個小男孩在蹦蹦跳跳地玩耍。
這是一個好夢。
就在幾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時,忽然有人出現,他一把捉起那正在玩耍的孩子,手放在孩子稚嫩的脖子上。
楊氏驚呼了一聲,“四郎!”
那被稱為四郎的男人七竅流血,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鬼氣森然地質問她——
“王妃,為何負我?”
李元吉是李淵的第四子,所以這個男人是李元吉?蘇妧看著那七竅流血的男人,這人的模樣雖然是猙獰了些,也狼狽了些,可……他不就是出現在風鈴夢中的男人嗎?
那個風鈴心心念念想要救,但是卻怎麼都救不了的郎君。
原來當初救了風鈴,又將風鈴送走的人,竟然是齊王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