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裕遲疑又驚詫地道:“這是你刻的?”
薛承洲點了點頭,然後在池裕的詫異中慢慢地說:“我找僧人們要了一把刻刀,一開始不會刻,就靠著力氣大硬刻,我一天刻一劃,我當時想如果自己放下了,就離開這裡。”
“我刻了好幾個月,最後一個‘正’一氣呵成,我知道,我放不下了,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想放下過。”
若是沒有前幾天薛承洲的那番話,池裕這會心頭肯定都止不住泛酸,肯定會認為薛承洲口中的放下指的是蘇柏楊,但現在卻隱隱有著隱秘的喜悅和期待,讓他覺得不是。
池裕沒有追問薛承洲到底是誰,他看了眼薛承洲的手,又低頭細細看了眼石頭上那一開始顯得磕磕絆絆的字,他望向薛承洲,吸了吸鼻子:“那會兒手受傷了麼?”
“嗯,就一點點,”薛承洲輕描淡寫地說著,看著池裕眨著眼睛認真看他的模樣,又不由軟了心頭,說了實話,“好吧,是有那麼幾次,不過不是很疼,很快就好了。”
說著薛承洲伸出了手,將手攤平:“你看,都已經好了。”
池裕卻是摘下了手套,摩挲了一下薛承洲虎口處一道看不出來,卻微微凸起的疤痕,然後就把手套往口袋裡一塞,然後揚了揚下巴:“作為懲罰,我的手就靠你取暖了。”
“嗯,我的小裕。”薛承洲笑著點頭,將池裕的手牽緊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拉著池裕繼續往前走去。
“這後山,一共有五千六百三七塊青石板,從我們剛剛來的那,一直繞,可以繞到寺院的井水處,”薛承洲走得不快,他們就像是在悠閑地散步,“那個鳥窩現在已經空了,曾經那裡有一窩新出生的鳥,很會叫喚,探頭探腦的。”
薛承洲抬了抬頭,像是在看那已經空了的鳥巢:“它們真的很小,又很鮮活,像你小的時候,明明那麼小一個人,卻存在感十足。”
薛承洲繼續向前走,走到了一處深潭,深潭旁長著好幾棵冬梅,冬梅在陽光下,開得燦爛,紅梅傲然嬌豔,黃梅燦然鮮亮,冬日的潭水極清,梅花就像畫一樣映在潭水之上,連著蔚藍的天,讓眼前的冬天一瞬開朗明媚了起來。
池裕甚至有點手癢,當即就想寫點什麼描繪這豁然開朗的景象,下一刻卻一下被薛承洲抱住,他埋在了薛承洲的肩頭,看不見薛承洲的表情,只能聽到薛承洲微啞的聲音。
“你個小家夥,有時候真是壞極了,明明已經叫了我哥了,卻還是叫蘇柏楊叫哥哥叫得歡快,真是小沒良心的。”
“我那會兒來這的時候,我準備放下你了。”
“我很嫉妒蘇柏楊,卑劣地嫉妒著,卻從來都不敢讓你發現。”
“他出現以後,你的視線就不會再在我一個人身上了,你總是粘著他,什麼時候都離不得他。”
“他是你的親哥哥,他有一萬個理由可以陪著你,可以養著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讓你長成他想要的模樣。”
“我不會寫詩,我不會穿白襯衫,我不會把毛衣往上卷兩下,我總是死板又頑固,缺乏浪漫細胞。”
“我很自私,你本可以像風箏一樣在天上飛的,我卻扯住了你的繩子,想你纏在樹上,就圈住你。”
“可我看到花的時候想對你說花很好看,看到小鳥的時候想對你說小鳥很可愛,看到星星的時候想告訴你北鬥星宿在哪裡,看到新枝抽芽的時候想告訴你春天來了,連看到路牌上有個地方帶個&09;字都想拍照給你看……”
“我給過你機會的,我給了你一年的時間,你可以逃開的,逃開我這裡,逃開我這平凡又普通的世界。”
“我給過你機會的……”
池裕啞了嗓子,他眼眶有些濕潤,他靠著薛承洲一字一句地說:“只有你在的地方,是我想去的世界,所以,你的機會,白給了,我不要的,我只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日常,加一個番外,就結束了……不知道你們喜歡薛承洲的番外,還是蘇柏楊的番外= =
比心心你們麼麼噠!注意保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