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狐疑地接過那庚帖仔細一看,頓時氣得滿面通紅,“這是我的不是,都怨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一時看錯了……少夫人且坐一坐,老身去去就來。”
嫤娘頜首,“夫人請便。”
——這李夫人倒也率直,一見這庚帖便知出了差錯。只她也不埋怨誰,直接先將錯兜到了自己頭上。
既然是跟明白人講明白事兒,那也不需要多費唇舌了。
嫤娘便只管坐著品茶。
李夫人扶著婆子匆匆去了,過了一會兒複又回來,遞了一份新庚帖給嫤娘,“……瞧這場烏龍鬧得!若不是少夫人火眼金睛,日後還不知要鬧出什麼笑話來!”
嫤娘接了庚帖,掃了一眼,見那庚帖之上清楚明白地寫著李氏女茹,父李宗諤,生母顧氏等字樣,且那生辰八字也寫得清楚明白……其實嫤娘早就已經打聽到了李茹孃的生辰八字,此時一見,果然是李茹孃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依了婆母田夫人的吩咐,關於庚帖的話,一句也不說,只是和李夫人聊了幾句天氣甚好的話,便告辭了。
李夫人緊繃著臉,謝過嫤娘,又客客氣氣地送走了嫤娘。
嫤娘拿著真正的庚帖回了田府,先去稟報了婆母一聲,這才差人將李茹娘和田殷的庚帖拿到欽天監去合八字去了。
隔了一天,嫤娘就聽說李家的大少夫人告了病,被李夫人挪到莊子上養病去了。
李蕙娘隨行,為母侍疾。
不多時,欽天監那邊傳來了訊息兒,田殷與李茹孃的八字合上了,而且還是上上佳!
這下子,總算是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嫤娘遣了官媒去李家報喜,接下來,兩家人開始了三書六禮的繁複過程。
這邊田殷與李茹孃的婚事剛剛才提上議程,那邊李皇後就遣了宮使,請田夫人與嫤娘一同入宮赴宴。
田夫人與嫤娘都有些不安。
——這不年不節的,宮裡怎麼就突然宣田氏婆媳倆入宮覲見?如今京裡都知道田家正與李昉家議親呢,難道說,李皇後不高興田李兩家聯姻?
胡亂猜測,倒不如入宮親去聽聽李皇後怎麼說的才好。
田氏婆媳二人按品大妝地入了宮,見李皇後接見她們時十分和氣,稍稍鬆了一口氣,可一顆心兒卻始終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李皇後輕言細語的和田氏婆媳倆聊著天,聊了好久,才來了句,“前兒也是官家的意思,惟吉趙光義長子)家的二娘子,與府上的小四郎年歲相當,也不曉得他倆能不能玩到一塊兒……”
聞言,嫤娘與田夫人對視了一眼。
這是要聯姻的意思?
可田駿已經續娶了宗室女,如果田敘再配個宗室女,那長清郡主豈不是和個下堂婦似的?一點兒作用也無?
這趙惟吉是官家長子,膝下共有三個女兒,因為三人均年幼,因此未有品階封賞。那位行二的小娘子據說和珍寶兒同歲,這麼小就讓趙二孃和敘郎定親啊?這……
田夫人保守地說道,“……都聽聖人皇後)的吩咐。”
李皇後笑道,“不過是樁笑談,夫人聽聽就是了。依我說,官家也是心裡著急了,曉得府上的小兒郎們個個都是好樣兒,總想著要先定一個下來……怎麼樣,最近府裡的幾個小郎,可有動靜了?”
田夫人如實稟報,“啟稟聖人,家下長孫剛剛才議定了大相公李昉府上行二的孫女兒,次孫與三孫尚未議定,唉,總是我們貪心,總想著網羅了這汴京貴女……只可惜啊,我們家的兒郎都是糊不上牆的爛泥,我們看得上的,人家也看不上咱們這些泥腿子呢!”
李皇後掩嘴輕笑,“夫人妄自菲薄了。”
賓主聊了好一陣子,李皇後才打發了田氏婆媳出來,又賞了些宮裡尋常的點心,叫帶回去給珍寶兒嘗嘗。
婆媳倆回了府,夜裡等田重進、田駿與田驍回來了,婆媳倆又把李皇後的話說與男人們聽。
田駿這才說了實話,“……魏王趙延美怕是不好了!”
眾人一驚。
田夫人連忙問道,“那長清呢?”
“不曉得。”田駿淡淡地說道。
田夫人埋怨他,“你這孩子……莫要說氣話,是不是長清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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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駿聽了母親的話,冷笑道,“我倒寧願她不好了……只可惜,禍害遺臭千年!她好著呢,前兒還打發人回來,帶了塊嘔了血的帕子給聖人看。聖人心軟,一連三次遣了太醫趕赴房州,也不知是去醫魏王的,還是去醫她的。”
田重進沉吟半晌,說道,“官家想與我家結親,將皇長子的嫡女許與我家敘郎……這事兒先這麼拖著,看官家的意思罷!要是魏王真不好了……不但長清要守孝,殷郎、叡郎和敘郎幾個……他們也是魏王名義上的外孫之一,咱家不得至少一年不娛樂、不議親?”
眾人都不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