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瞞妹妹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以後該要怎麼辦,”張氏低聲說道,“……以後,呵呵呵……在遇到妹妹以前,我從來都不敢想,我還會有以後……因為,十幾年前我哥哥嫂子死的時候,我也……一塊兒死掉了!現在茍活在世上的我,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我,我實是恨透了現在的自己!”
張氏又哭了起來。
嫤娘沉默不語。
半晌,張氏才哽咽著說道,“所以我,我來求妹妹……可有什麼法子,讓我逃出去?”
嫤娘一怔。
她有些戒備,抬眼看向張氏,黯然搖頭,“莫說以姐姐一介弱質女流之身……就是我,身邊還剩下幾個忠心耿耿的人,可我依然逃不出去……”
“茫茫草原,沒有馬、沒有水、沒有食物、不會分辨方向……就算這些困難可以全部被克服,難保半路上不會遇到喪盡天良的奴隸販子……”說著,嫤娘直搖頭,“……不然,我又怎會答應皇上,留在大京五年呢?”
“不就是因為……皇上答應了我,說五年以後,他會了派軍隊送了我回去……”嫤娘低聲說道。
張氏一咬牙,“我曉得這些我原不該說的,可是妹妹……你,你有沒有法子,讓我逃出韓府?既然一路上又危險又充滿了不確定,那我,那我就索性留在大京?只是,我再不想擔著勞什子的韓夫人虛名,一天到晚的當靶子了……他,他並不值得我這樣!”
說著,張氏又哭了起來。
嫤娘陷入了沉思。
張氏只是想離開韓德讓而已嗎?
那……
“姐姐,留在大京多危險啊!韓大人隻手通天,你就是真出去了,又呆在大京裡,難保哪一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嫤娘勸道。
張氏含淚搖頭,“我又不是二八佳年華的女子,哪裡值得他這樣惦記著……出去以後,我也不想回去了,反正老家也沒什麼人了。我就是……想再找個老實人,去當人後娘也沒什麼,只是想……好歹離死也還有十幾年的時光,好好過罷!我,我已經不年輕了……”
說著,張氏的眼淚再一次撲籟籟地淌了下來。
嫤娘沉默不語。
張氏小小聲哭了一陣子,見丁氏芙妲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只得拭掉了眼淚,哽咽著說道,“是我唐突了……只顧著妹妹是我的知心人,卻也沒留意,妹妹也是初來乍到的……妹妹你別往心裡去,只當我說笑話呢,別當真……”
嫤娘只得說道,“姐姐,這個,我真幫不了你……至少在目前,我自己也沒有能力……不過,姐姐既然當我是知心人,有空不妨多來坐坐,旁的事,我幫不了姐姐,和姐姐說說話,倒是很樂意的……”
張氏感激地笑笑,“就是這樣。”看了看天色,她站了起來,“我出來久了,恐有些不妥,還是早些回去……以後得了閑兒再來看妹妹。”
嫤娘翩翩然站起身,“那我送送姐姐。”
剛送走張氏,武嬤嬤急匆匆地挎著大籃子回來了,“哎喲娘子,可是奴婢回來得晚了?”
嫤娘笑笑,“不妨事,買了什麼?”
“回娘子的話,奴婢買了兩只燒雞、紅燒獅子頭、清燉羊肉和兩埕葡萄酒回來。”武嬤嬤答道。
“去我屋裡收了殘茶,再擺上酒菜罷,獅子頭你們拿去吃,燒雞也拿一隻去。”嫤娘交代道。
說完,她走到了田驍身邊。
田驍正穿著一身男僕的裝扮,蹲在地上,不知在搗鼓什麼。
嫤娘過去一看,見各種長相奇怪、又有些普通的幹草和藥材等鋪了一地……她便知道,他正在配草藥。
“這是在做什麼?”她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