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覺得自己再呆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因此就裝作沒看到長清郡主與田駿之間的互動似的,眼睛只盯著地下,抱著珍寶兒上前幾步,朝著田駿行了一禮,說道,“家中有事,弟媳就先退下了,大伯請自便。”
田駿卻客氣地說道,“……弟妹請留步。”
嫤娘有些詫異,抱著珍寶兒站定了。
“……青娘之事已了,雖如今舒郎有些微恙,但還要請弟妹先主持著,讓孩子們除了服去……畢竟家中還有老一輩兒的親長在,總讓他們戴著孝,也不像樣子。”田駿說道。
嫤娘恍然大悟,同時也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有些汗顏。
“聽大伯的吩咐。”她抱著珍寶兒朝田駿行了一禮,然後退後幾步,將珍寶兒交給了乳母看護,這才揮手叫了大房的孩子們過來。
殷郎、叡郎、敘郎幾個立即圍了過來。
其實嫤娘早就已經備下了除服儀式要用的東西和用具,只是被舒郎和長清郡主的事兒一鬧,差點兒給忘了。
接下來,她立刻請了位旁支、卻又年紀大輩份大的族老過來,那老人家也不含糊,拿著裝了艾草水的陶碗,用松枝蘸著掃了掃幾兄弟的頭頂和衣裳,又圍著他們哼唱了一遍二十四孝歌謠,再分了些豆子熬煮的水兒給他們吃,最後再象徵性地摘下了懸吊在花廳裡的一對白布類籠以後,這除服禮也就成了。
只是,除了嫤娘,並沒有人注意到,那位族老沒有給田駿施除服禮。
而嫤娘即使知道,可叔嫂要避嫌,她也不好直接問……而見田駿並沒有任何要給他自己除服的意思,嫤娘也只得由了他。
送走了那位族老之後,嫤娘這才交代侄兒們,讓他們各自回各自的小院去,自去沐浴更衣,今兒就安安靜靜地呆在院子裡,或兄弟幾個作一處看書說話也成,只不要喧鬧,莫讓在前院救治舒郎的祖翁和婆婆分心。
殷郎怔怔地看著地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叡郎用胳膊肘兒撞了撞他,他才“啊”了一聲,如夢如初。
想起了之前兒子跟自己說過的話,嫤娘已經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站在一旁,可憐又狼狽長清郡主,又擔憂地看了殷郎一眼。
叡郎為避免尷尬,替代兄長問嫤娘道,“孃孃,不如我們兄弟去看看舒郎,如何?”
嫤娘連忙搖頭,想了想,又道,“……你弟弟病起來可不是小事兒,原我想著這幾天你們幾個還是莫要去添亂了,就是去了也見不著……可畢竟這是頭一遭,不如你們幾個就去一趟外院,見一見你們祖翁,聽他的吩咐罷!他讓你們回來就回來,莫生事。”
叡郎幾個連忙應了,先朝嫤娘行了一禮,然後又朝著田駿行了一禮,這才朝二門處走去。
只是,嫤娘注意到,殷郎朝著父親田駿所在的方向又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只是長清郡主的注意力也全部都放在父親的身上,對他的注視根本就是恍若不覺。殷郎這才低下頭,黯然跟著兄弟們一同離去。
嫤娘也朝著田駿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長身玉立的田駿,容貌俊美卻面色陰沉;而長清郡主卻紅著眼圈,正泫然欲泣地看著田駿。
嫤娘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