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的繁複禮儀做下來,饒是像嫤娘這樣的年青媳婦都有些,就更別提……如潘美夫人、趙普夫人、宋琪夫人這樣年紀大的們了。
幸好聖人也算體貼,只命宮侍將一切程式放簡,最後又另開了一間偏殿,命年長些的夫人們去偏殿歇著;又命年青一輩兒的外命婦們自留在殿中吃酒,賞樂等等。
嫤娘就想著,該找個空子去求見聖人,說一說碧琴的事兒了。
不料,她才準備動身,卻見自家母親夏大夫人朝她招了招手,婆母田夫人與姨母王夫人均坐在一旁,也正語笑嫣然的。
嫤娘只得先過去了。
因母親居於坐席正中,嫤娘便跪坐在一側婆母的下首,伸手替三位長輩各斟了一杯茶。
“讓你知道一下,”夏大夫人笑道,“方才我已和聖人說了,我孃家遠房親戚的寡居侄女兒,當初是我保的媒,嫁與那趙白為妾……不料我竟是好心辦了壞事兒,竟又令我那侄女兒再次成了!哭鬧了一陣子,聖人也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同意讓瑜娘贖身。連帶著那趙白的妻室,因夫、子俱亡,又體弱……索性也一併廢了奴籍。”
嫤娘一怔。
坐在夏大夫人身邊的王夫人不贊同地看了親妹妹一眼,田夫人也蹙著眉頭不說話。
嫤娘並不曉得母親面見聖人時的實情,卻知道……這是母親對自己的愛護之意。且見方才聖人的模樣兒,也不似生氣的樣子,便放下了心。
“娘!這該是我去聖人面前露臉的機會,偏您和我搶!”嫤娘嗔怪了起來。
夏大夫人只是笑,又低語道,“……我年紀一把啦,聖人卻還年青得很。我這把老骨頭啊,在聖人面前哭上幾聲,聖人自然心軟,我是一輩子的,膝下也沒有兒子,圖也圖不了什麼……可這樣的事兒,若是落在你的頭上,花用的,卻是你婆家辛苦積攢下來的軍功!所以說,這事兒還是我去和聖人提比較合適。”
田夫人不幹了。
“喲喲喲,親家,這話怎麼說的?”田夫人瞥見坐在一旁的王夫人已經紅了眼圈,連忙轉移注意力、還插諢打科道,“我們田家男人掙回來的軍功,難道就不是給媳婦兒花用的?偏你要和我們搶……是吧,兒媳婦?其實這事兒我去提也合適!嗯,那個,那個……前幾年我也和趙白的妻室見過一面,嗯,確實有些眼緣……”
一句話把王夫人給逗笑了。
“你就諢說吧!”王夫人笑罵,“你還和個罪婦有眼緣!我就不信,你幾年前見過阿貓阿狗的,到了如今你還記得?那我問你……我家安郎王夫人之長孫,駙馬王承衍之長子)擺滿月滿的時候,明明你都回了京,又為何過門而不入?”
王夫人絲毫不知趙白、碧娘等人與田府的關系,故此也敢說得出口。
田夫人駭然睜大了眼睛,“瞧瞧!瞧瞧啊……哎喲喲,都說親兄弟明算帳呢!我和二姐姐你,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姐妹,不想你竟還記得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罷,罷……等你家安郎明年成親的時候,我必送份大禮過去,補一補當年他的彌月酒,我的不到之罪,可好?”
夏大夫人看著親姊與好友鬥嘴,只是捂著嘴兒笑。
可嫤娘卻總覺得……
似乎哪裡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