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不由得連連點頭。
田重進從未親近過這麼嬌小的女娃娃,而接觸之下,卻知道自家的小孫女兒就是樣子看著嬌氣,性格卻是相當乖巧可愛,不由得越看越喜歡。
一家人自袁氏逝世之後,頭一回這樣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地用了飯。
用過飯,歇了一陣子,又一塊兒吃了些瓜果,喝了茶……田夫人才對嫤娘說道,“嫤娘,走,我帶你看看舒郎去……”
嫤娘應了一聲,連忙站了起來,先朝公爹行了一禮,然後走到了田夫人的身後。
珍寶兒聽了,說道,“珍寶兒也去!”一邊說,一邊爬下了炕床,還不忘將自己的彩鍛棉帽戴在了頭上。
鐸郎連忙過去,替妹妹穿上了鞋,又牽著妹妹的小手,兄妹倆也朝著田重進行了一禮,然後跟在了嫤孃的身後。
田夫人卻有些為難。
可她想著,畢竟是一家人……
“舒郎膽子小,這一回,嫤娘先進去看看他,鐸郎帶著珍寶兒就站在門口看看,可好?”田夫人為難地說道,“等以後舒郎好些了,再一個一個地和鐸郎、珍寶兒見面……”
嫤娘挑了挑眉。
——舒郎這麼膽小?
“聽婆母的吩咐。”她恭敬地說道。
想了又想,田夫人放低了聲音,說道,“舒郎那孩子……看起來與其他的孩子有些不一樣。呆會子你見了他……別被嚇著了。”
嫤娘一怔。
婆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不要被嚇著了?為什麼會被舒郎嚇著?
嫤娘看了婆母一眼,凝神細思——當初她一聽說袁氏難産,就立刻趕了回來,既見了袁氏的最後一面,也見過當時剛剛才出世不久的舒郎。
那時候,舒郎雖然個頭瘦小虛弱,卻是個五官四肢齊整的……面上也沒有生胎記和斑點、痣什麼的,為什麼……婆母讓自己見了舒郎以後,不要害怕呢?
這時,田夫人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老話都說……這未足月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七活八不活的……舒郎在孃胎裡呆了八個多月……唉,我和你公爹為了這個孩子啊,可真是操碎了心!京畿一帶的郎中,咱們都求了個遍!可他們都說,舒郎只是吊著一口氣在……要不是咱們家用了千百種的名貴藥材供著,恐怕舒郎一天也活不下去……”
說到這兒,田夫人忍不住悲從中來!
自袁氏去世兩年以來,為了照顧這個病歪歪的孫子,就是吃再多苦也不怕……可是,可這個病孫卻不一定留得住啊!
“你說他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田夫人哽咽著說道,“當初她進了咱家的門,六年無所出,我說過她一句麼?後來……她一連生了三個兒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都三十好幾了還要再生一個……我是不想管她倆的屋裡事,可青娘糊塗了,難道大郎也跟著糊塗?青娘為了這一個丟了性命,已經是戳了我心窩子一刀了,倘若這一個再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一個二個的,是不是嫌我和你公爹命太長了!”
聽出了婆母語氣中的憤怒,嫤娘不敢答話,只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