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田駿?
其實昨兒嫤娘剛回來的時候,就和田駿打過照面,可是,可是……可是昨天他的頭發還是黑的,怎麼今天……竟像變了個人兒似的,兩鬢生滿了斑白的頭發!
田夫人正哭著勸他,“……我曉得你愛重青娘,可這也是你和她的緣份!緣份到了,你和她就走到了一塊兒,還養育了這些孩子們……到了緣盡的一刻,她該走的,就得要走……你強留又有什麼用?不過只是耽誤了她,也讓你活著的親人們受苦……”
田駿呆呆的,也不理會母親說了什麼,突然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
嫤娘想著,昨兒她見袁氏的時候,田駿已經不合禮數的非要待在妻子的身邊;此時袁氏去世,又被送到了花廳處、道爺們設的法壇時那兒去了,想必田駿也是要跟去的。
嫤娘只得揮手,命婆子跟上了田駿,她則上前扶住了田夫人,“……請娘節哀!”
田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哽咽了好半天才慢慢平複了下來,“嫤娘啊,你聽孃的話吧!這婦人生孩子啊,就是一腳踏進了棺材裡……如今你膝下有兒有女的,也夠了!別再生孩子了……娘今兒失了青娘一個,再也不想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可再不能有事兒了啊!”
嫤娘一噎。
雖然婆母在袁氏的喪禮上對她說這些,確實讓人覺得有些……可轉念一想,婆母若不是真心疼自己,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最先來府裡弔唁的,便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與老親、族親們。因平時大家也熟悉得很,便紛紛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助的。
嫤娘也不客氣,直接將老親、族親們的女眷們聚到了一處,又命人去請了外院的一眾清客夫人們過來,讓她們結了對子,分成幾班,以確保無論何時有哪些客人來,都有人能夠一對一地招呼。
不曾想,這邊嫤娘剛剛才安排佈置好一切,那邊外院就傳了話過來,說魏王夫婦攜女兒長清縣主前來弔唁袁氏。
田重進已在外院招呼並接待魏王了,這就要請嫤娘過去二門處,將魏王妃與長清縣主迎過來……
魏王趙延美?
嫤娘頓時有些警覺。
袁氏是昨兒淩晨沒的,報喪的白帖今兒一早才遞了出去。按理說,就是交情好的世家們也做不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趕過來弔唁。
這趙延美的動作,怎麼就這麼快?
再想想本朝開國以來,先皇與當今的官家竟不是父死子繼,而是兄終弟及……如果要按這樣的繼承方式,那魏王趙延美豈不是……
嫤娘不敢再想下去了。
雖覺得有些不安,可她也不敢怠慢,連忙先命人去請田夫人,然後整了整衣裳和發髻,這才急步朝二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