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連忙問道,“……怎麼說?”
“盧多遜的意思是,交趾軍情,為何不是我這個主理瀼州軍務的防禦史得知,反倒是隔了幾百裡的邕州知州得了信兒……這其中若有什麼偏差,貽誤了軍情,誰擔當得起?”田驍笑笑,不屑地說道。
想了想,嫤娘說道,“怕是事發突然,盧多遜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好處置,所以故意抬了你出來說事兒吧?”
田驍笑道,“正是這樣!”
他輕啜了一口酒,說道,“結果只隔了一天,盧多遜就改了口風。他向官家進言,說交趾國動亂,確是取回安南設郡的好時機。只若此時再召侯仁寶回京,未免貽誤時機,不若就命侯仁寶為主帥,取瀼州二萬兵馬為主力,另從荊湖調取二萬兵馬為二路平南軍,兩路人馬,勢必能成功!”
嫤娘張大了嘴。
“雖然我一直都曉得,孫全興是盧多遜的人,可是……盧多遜這一招是不是也太釜底抽薪了些?”嫤娘不滿意地說道,“……從瀼州調二萬兵馬過去?誰統領?孫全興?”
田驍笑笑,也不說話,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跟著,他又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
嫤娘看得出來,他確實有些意難平。
“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她輕聲說道。
田驍道,“我今兒也遞了摺子上去,請戰。”
“二郎……”
“我曉得,可這面子功夫總算做。我們田家駐守瀼州數年,不可能交趾犯險,我們田家兒郎卻坐視不理,這不符常理啊!”田驍自嘲的笑笑。
說著,田驍又笑道,“我在孫全興身邊也安插了人……據說,昨兒半夜,孫全興請邢宇吃花酒,孫全興不識字兒,便由著邢宇代筆,急喇喇地寫了一份摺子,也命八百裡快騎送進京裡去……半路上,那傳令官被我和侍衛們給截住了。”
嫤娘一愣。
她有些擔心地問道,“這也屬軍情吧,你給攔了下來,會不會有事兒?”
田驍笑道,“我這是可為了他們好!再說了,那傳令官就是孫全興的人,咱們雖然偷換了信兒,卻並沒有驚動那個傳令官呢!”
嫤娘不明地看著他。
“這孫全興不識字兒啊,那邢宇的學問也沒好到哪兒去,侍衛們在驛站裡偷到密信之後,我便仿著邢宇的筆跡重新謄抄了一封……那其實也就是一封請站書,只我在‘餘願一戰’這兒,給加上了三個字,變成‘餘與邢宇願一戰’。跟著,照著樣子畫了押再封了漆,依舊讓那傳令官帶著那密信上京去……”
嫤娘又是一怔。
“你想想,孫全興不識字兒,邢宇寫了什麼他並不知道……到了將來赦令一下來,孫全興與邢宇同時受封,你說,孫全興心裡會怎麼想?”
“再說了,孫全興的摺子,一定是先到盧多遜的手裡,然後才能呈到禦前。盧多遜是文官,不懂得行軍布陣一事,但孫全興能夠得到盧多遜的信任,自然有他過人之處。而孫全興在摺子裡提及到邢宇此人……就等於已經在盧多遜的面前露了臉,即便這一次沒有邢宇什麼事兒可盧多遜肯定會惦記著這個人……以後也總會行拉攏之意……”田驍細細地解釋了起來。
嫤娘點頭,“到時候孫全興定會猜疑邢宇……”
田驍拍掌笑道,“就是這樣!”
嫤娘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不可否認的是,凡大事者,往往就是受了一些細微末節處影響,最終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