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被江蓮氣得不輕,輕罵道,“呸!她這是當了還要立牌坊呢!真真兒的不要臉……”
嫤娘白了她一眼,轉頭朝管家娘子說道,“她既要從咱們家裡嫁出去,給外人看的那一套可不能少……去外頭咱們的鋪子裡找些閑置不用的物什出來,湊個十八抬嫁妝吧!”
管家娘子應聲去了。
不多時,果兒匆匆回來了。
“回娘子的話,婢子去聽了江蓮娘與宋九孃的話……原來是宋九娘和江蓮娘推心置腹的說,說……說……”說到這兒,果兒低低地垂下了頭。
嫤娘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宋九娘說起了田驍的壞話,因此果兒才不敢學舌的。
她微微一笑,問道,“後來呢?江蓮娘怎麼說?”
果兒鬆了一口氣,說道,“江蓮娘說,多虧了你……不然我還痴心妄想呢!再過兩日我就要出府啦,到時候……興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方便過來看你了,你放心,你對我的好,我不會忘記……日後等我,等我生下了孩兒又養好了身子……嗯,我會接了你出去的。”
“跟著,宋九娘又和江蓮娘說,出去了以後,要好生服侍男人……你年輕,又生得好,他會喜歡你的!啊,我教你的那些招式,你可還記得?這男人啊,就是讓他們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對了,你過了門,第一要記著先把管家大權拿過來,再好生管著他的銀錢……這個才是正經……”
接著,果兒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話。
最後嫤娘不耐煩聽了,揮手道,“好了好了別說了,那些個也沒什麼好聽的。小紅去傳我的話,讓馬婆子安排兩個人去看守香梨遼的門戶,別教些不相幹的人迎來送往的!”
小紅應了一聲。
這時,管家娘子又匆匆地拿了份單子過來了,“少夫人請過目,咱家綢緞莊有幾十匹積了兩年的綢緞,另外還有幾套新漆了紅漆的馬桶木盆等,另外還有幾十個鑲了金邊的木箱子……請您看看,若是這些個東西都算上的話,恐怕十八抬裝不下……”
嫤娘拿了單子過來,細細一看,“卟哧”一聲笑了出來,“成啊!這些也是好東西,那就勻一勻,湊個三十六抬罷!”
管事娘子領命而去。
又過了一日,邢宇果然託人送了一套嫁衣過來。
嫤娘翻看了一番,直冷笑。
這嫁衣一看就是用外面鋪裡的大紅色成衣改的,針線也不怎麼樣……這倒也罷了,可邢宇本人根本就沒來,亦根本就沒說婚書禮聘一事……
嫤娘冷笑了幾聲,命人將這套“嫁衣”送到了北院去給江蓮娘。
不出她的所料,江蓮果然抱著那嫁衣,傷心地大哭了一場。
最後還是劉芸娘與張鳳姐看不過眼了。
她們好歹也朝夕相處了好些年,雖然彼此之間不對付,卻也有幾分姐妹之情。於是,劉芸娘與張鳳姐拿了針線與各式金玉珠子,連夜替她忙了整整一宿,終於趕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在那身素淨的大紅衣裳領口袖邊處縫制了些花紋,又釘了些細粒的金玉珠子上去。
末了,劉芸娘贈與江蓮一條大紅蓋頭,張鳳姐送給她一條七彩腰帶,江蓮出嫁時才不至於太寒酸。
接下來便是迎親了。
按理說,這男方來女方家中迎親,必是要僱了禮樂班子過來吹拉彈唱的,新郎倌也要率眾過來迎親……
可直到晌午了,田府門口卻仍然冷冷清清的。
江蓮咬著嘴唇,臉兒都白了,恨不得就這麼穿著嫁衣跑出去看看……劉芸娘與張鳳姐攔住了她,卻很氣憤,都勸江蓮別嫁了算了!何必這樣掉臉子呢?
可江蓮卻哭著跑去求了嫤娘。
嫤娘思索片刻,打發管家娘子去了一趟邢家,讓傳了幾句不是很好聽的話過去……
很快,醉薰薰的邢宇就騎了馬兒,穿了一身舊衣,胸前還繫了一朵大紅綢子紮的花兒,晃晃悠悠地過來了。
江蓮終於喜極而泣。
嫤娘穿了件灰鼠毛的披風,站在靠近二門過道的小閣樓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邢宇從馬上下來,臉色鐵青……
他大約沒想到,江蓮的嫁妝居然這麼豐盛!粗粗一看,竟有二三十抬之多!而且每個箱子不但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且還都描了些金邊,還有雕花……
邢宇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他朝著田府的管事們連連作揖,說自己因為太高興而喝醉了酒,所以才誤了吉時,此時打發了隨身的小廝趕緊回去請了禮樂班子過來,又現去酒家訂了席面家去,還十分熱情地要請了田府管事們回家去吃酒……
嫤娘冷笑了一聲,扶著小紅轉身下了樓,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