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柔聲說道,“這叫什麼話呢!誰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只是如今事兒多,你又是個聰慧的,皇甫夫人正需要你這樣的人物來好好輔佐呢!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都寄居在皇甫府上,也只有皇甫大人和夫人好了,咱們才能好,是不是?”
嫤娘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何夫人也猛點頭。
陳夫人笑盈盈地拉著何夫人離開了。
待兩人出了院子,嫤娘才起來了,先去洗漱完,才知道竟已快到晌午了……難怪方才陳何二夫人見她還沒起來的模樣兒,那麼驚奇呢!
嫤娘有些面紅,也幸好前一天她正裝病來著,不然……可真是徒添笑料給人家了。
她吃了點秀兒端來的午飯,然後就拿著針線筐,坐在東屋裡的炕,一邊做針線活,一邊皺著眉頭想心事。
不得不說,趙光義與官家的速度真是夠快的……
之前她和田驍還在襄州府,路遇李霸圖與趙光義時,就聽田驍說了幾句話,大約就是南唐有南通將軍林仁肇這個悍將守著,大宋想要收複疆土,還頗費功夫。當時田驍就與李霸圖合謀,向趙光義獻計,希望官家能在李從善的面前做出一場戲……暗示林仁肇已經降服大宋了。
李從善乃是南唐親王,亦是南唐君王的親弟弟,目前正在汴京當質子。
而嫤娘剛才已經從陳夫人的嘴裡,聽說了林仁肇將軍已經身死,想來……應該是大宋的反間計成功了吧?
想想大宋那邊的雷厲風行,再想想南唐這邊的紙醉金迷……好罷,自來了南唐,她就呆在皇皇甫府中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南唐到底是個什麼國度,她是身在局中不知局的。但憑著皇甫府中奢靡的用度,以及從皇甫繼勳遇刺以後的反應來看……
嫤娘嘆了一口氣。
她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可手裡的針線功夫卻並沒有停下,一針一線密密麻麻地戳著,直到脖子有些痠痛了,她才停了下來。
看著手裡的針線,嫤娘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心裡有事,下手也快,竟不自覺地又做好了一件田驍的衣裳……說起來,她還是在出閣前夕,為了趕制嫁妝而費了一番功夫。可自從嫁給田驍以後,竟身嬌力弱得再也做不得一丁點活計了。以至於到了南唐之後,日夜無事可做,重新撿回針線功夫的時候還吃了一點苦頭的。
只不過,做了這些天的針線,雙手似乎比原先更靈巧了,竟然一天就能縫好一件衣裳!
嫤娘收了針,捧著那件袍子細細地看,突然聽到院子被人叩響了。跟著,秀兒飛奔著跑去開了門。
“郎君安好!”秀兒說道。
嫤娘連忙放下了手裡的針線,迎了出去。
田驍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還沒等她開口,他眼睛一掃,已經看到了放在炕的一襲靛藍的男式袍子,不由得眉頭一皺,說道,“……你又做衣裳了?何必費這神,不是說……”
“我就喜歡!”嫤娘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田驍一滯,看著姣美的妻子,搖了搖頭。
“當心壞了眼睛……身子骨兒出了其他的毛病,倒也能治。可要是眼睛壞了,如何治得?這可是這一輩子的事兒!再說了,去外頭買件成衣回來,又能費幾個銅板兒?”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要是不愛穿,我讓秀兒拿去外頭成衣鋪子裡寄賣了!”嫤娘嗔怪道。
“你……”
田驍無奈地看著妻子。
嫤娘看著他笑,揚聲叫秀兒打熱水,她則親自服侍田驍擦手淨面更衣。
田驍見她興致,與昨天夜裡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兒完全不一樣,又想著如今她正裝病,也不太可能在府中走動,便問道,“今兒……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