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嫤娘與田驍起了身。兩人用完了早飯,田驍依舊去了前院,嫤娘則拿出了昨日裡要做的針線,準備今兒個一鼓作氣的將他那件袍子做完算了……
豈料她才壓好了兩只袖子的邊,那邊就有人過來請,說皇甫夫人有請。
見那婆子跑得氣喘籲籲的,嫤娘也不敢怠慢,連忙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帶著碧琴就過去了……
結果她才走進皇甫夫人的院子,就聽到了皇甫夫人爽朗的笑聲。
一聽說沈夫人來了,皇甫夫人一疊聲地“請請請”,簡直讓嫤娘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被迎進了皇甫夫人的屋子裡以後,嫤娘發現,幾乎所有的清客夫人們在,而且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向自己。而昨天來拜訪過她的陳夫人和何夫人也朝著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兒。
嫤娘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昨兒我一入宮啊,就被請了去……先是問我,那套首飾是在哪兒打的,跟著又說,和我那套衣裳相得益彰!我被人笑話村了這一輩子,還是頭一回被稱贊,說我會穿衣裳呢……”皇甫夫人一高興,索性直接說了起來。
“於是我啊,就告訴,說‘這些不過都是些舊首飾,拆了又重新倒飭了一回,徒惹您笑話了’……結果啊,林方氏氣得鼻子都歪了!她也穿了一身天水碧,不但和撞了衫子,且她是個二嫁的,又不年輕了,身段兒也比不得……別說是比比不上,就是身邊的那些個宮女們,她也比不上!倒是我,穿了一身紅去,端莊又大方……”
說著,皇甫夫人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笑了一陣子,皇甫夫人又道,“這都是沈夫人的功勞!”
嫤娘朝著皇甫夫人微微一笑,說道,“明明就是夫人尊貴又體面,又與我……有什麼幹系?倘若不是夫人富貴,底子又生得好,憑我把您妝扮到天上去呢,也入不了的臉。”
聽了這話,皇甫夫人就更高興了,說道,“昨兒你不是說,想看看宮裡的杏花麼?來人,快呈上來!”
立時就有侍女奉了兩只插了杏花的瓷瓶過來。
嫤娘立刻向皇甫夫人道了謝,因見那兩瓶杏花實在開得豔麗,心中愛極,不由得圍著那兩個侍女轉了好幾圈。
未了,她扭頭問皇甫夫人道,“敢問夫人,這兩瓶花兒,都能任由妾身處置麼?”
皇甫夫人笑道,“傻孩子!難道我還誆你幾枝花兒不成!”
嫤娘抿嘴一笑,對其中一位捧花的侍女說道,“勞煩這位姐姐將花兒送到我院子裡去,待我夫君輪完值,也好看看這樣美的花兒……”
那侍女笑著去了。
而眾夫人們聽了嫤孃的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嫤娘紅著臉兒,又對另外一個捧花的侍女說道,“勞煩姐姐將這花兒放在那邊。”
那侍女也笑著依了嫤娘,將花瓶放在了桌子上。
嫤娘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動手將那杏花折了幾小枝下來,然後用手帕子兜住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結果,嫤娘將一大枝杏花給拆成了一小份兒一小份兒的,然後走到了眾夫人面前,將一枝一枝開得正豔的杏花輪著個兒的簪在了眾夫人的發髻之中……
其實在她替站在最旁邊的夫人簪花時,眾夫人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但眾夫人都站著沒動,笑嘻嘻地任由嫤娘將那杏花一一替她們簪在發髻裡,又不住地相互看著,嘴裡直說好。
而嫤娘之所以這麼做,這其中含有兩層意思——這第一,杏花本是皇甫夫人獨賞給嫤娘一人的,但嫤娘願意與眾人分享,這證明著,嫤娘不願,也不會藏私。第二,嫤娘此舉也暗喻了,府應該團結一心……
皇甫夫人自然懂得這一點,看向嫤孃的眼光就愈發喜愛了。
“真是個痴兒!”皇甫夫人笑道。
而眾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對待嫤孃的態度也和氣了好些。
“沈夫人新到,家裡事兒也多,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問你,你住在府裡啊,吃穿可還好,習不習慣?”皇甫夫人和顏悅色地問道。
一聽這個,嫤娘立刻面露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