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一回哪裡夠?怎麼說也得三四回……不!七八回!”他爽朗地笑道。
嫤娘恨恨地瞪著他,一張俏臉紅得似乎快要滴出血來了。
要換作是在田府,田驍哪裡還受得了這副媚波流轉的模樣兒?必是要辦了她的!只他也知道,這裡可不是他的地頭,白日宣淫也只會壞了他的大事。
於是,他笑嘻嘻帶著嫤娘去東廂房用了早飯。
兩人你儂我儂的才吃完,碧琴來傳,說皇甫夫人有請。
嫤娘連忙用茶水漱了漱口,跟著碧琴去了後院正房。
依舊是一大堆的清客夫人們圍繞在皇甫夫人的身邊,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見了嫤娘,皇甫夫人笑著朝她招了招手,說道,“快來……”
嫤娘因見皇甫夫人的屋子裡佈置得金碧輝煌的,且床榻上鋪著十幾件花花綠綠的衣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相召,明兒宮裡要開杏花宴,召眾夫人入宮共賞……沈夫人你眼界高,也幫著挑一挑,看我這些衣裳,要怎麼搭配才好。”皇甫夫人笑盈盈地說道。
嫤娘一滯。
“難道夫人入宮,竟不穿朝服麼?”她好奇地問道。
皇甫夫人則一臉的自豪,“這也不是宮制的大事兒,若是年節,宮宴等等,我們自然是要穿了朝服入宮慶賀的。只這賞花宴,是的私宴,因此我等可以穿著自己的衣裳入宮……”
嫤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而她心裡卻想道——宋宮之中,可沒有這樣的規矩!就是她進宮去賀年節的時候,遇到姨母都虞候夫人帶了無品階的表妹王九娘入宮時,以及焦家小娘子,李霸圖的妹子李二孃,還有魏王的孫女兒符小娘子等等,她們的衣著也是非常簡樸的。
這固然顯得宋宮的規矩大了些,卻也是有好處的……試問,倘若不約束了大臣夫人們的衣著與扮相,由著各人的心思自個兒新增首飾與飾物等等,難免會引起攀比之風。
低品階的官夫人為了在貴人面前露臉,說不定會想方設法地弄些名貴首飾和衣料出來……若本就是富裕之家也就罷了,可若是寒門學子憑科舉上位的家族呢?這豈不是逼著清官去?
不過,嫤娘也沒說什麼,只是仔細地翻看了一下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
皇甫夫人已經不年輕了,她是皇甫繼勳的原配,怎麼說也有四十幾歲了,只是保養得當,看著像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只她畢竟已經不年輕了,身材也略微有些發福。
嫤娘想了想,從一堆花花綠綠的衣裳裡揀了一套海棠紅的裙裳出來。
立時就有人說道,“想來沈夫人新到,並不知道我國時下最興的,乃是染出來的天水碧……”
嫤娘笑道,“‘夜雨染成天水碧’之典故,人盡皆知。只是,夫人您想過沒有?前人詠杏花,既有‘紅花初綻雪花繁’這樣的詩句,也有‘粉薄紅輕掩斂羞,花中佔斷得’這樣的詩句,可見得這杏花啊,有白如雪的,也有櫻粉色的……”
有人“卟哧”一聲笑了起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揶揄道,“杏花是什麼顏色的,還用得著引經據典麼?當人沒見過杏花似的!”
嫤娘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夫人您想想……邀您入宮賞花,您坐在花園裡,身前身後俱是或白或粉的杏花之海,往來的宮娥麗人們,個個都穿著天水碧,這……”
皇甫夫人立刻明白了過來。
說到底,她已經不是年輕小娘子了,確實沒有必要再和後生一輩去爭春吐豔了。
而沈氏選中的這套海棠紅的裙棠,樣式簡潔又大方,到時候自己穿了,坐在相間的花海裡,身邊又俱是穿綠的小娘子,恐怕她才是真正搶眼的那一個呢!
想到這兒,皇甫夫人不由得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索性勞煩沈夫人再幫著我挑一套首飾罷!”皇甫夫人笑盈盈地說道。
但凡是女人,就沒有不愛首飾的。
所以一說到首飾,所有的清客夫人們就都不說話了。
嫤娘也歪著頭等著看看。
說起首飾來,嫤娘自幼受母親嚴格教養,感念寡母經濟不易,所以打小兒就不願意母親將銀錢花費在首飾上。可她身為年輕又愛漂亮的小娘子,怎會不喜歡首飾呢?所以在很多時候,她更願自己花點兒小心思,動手做些別致又好看的小飾物。
後來出了閣,嫁進了土財主一般的田府。田驍愛重她已久,更是將大半身家都交與她……也是在這個時候,嫤娘見多了各式奇珍與珠寶……
因此,當侍女們將皇甫夫人的珠寶箱一一捧了出來,又開啟了箱盒蓋子,將盒子裡的首飾展示給眾夫人看的時候,嫤娘已是見怪不怪了。
皇甫夫人確實是有好些好東西。
只是,那些東西和年前田夫人與田重進弄回府的東西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甚至皇甫夫人的這些個首飾,大多品相還不如田驍給嫤孃的那些個玩意兒。
皇甫夫人顯然很享受眾夫人的贊嘆與驚豔。
當下她便開口說道,“不若,請每位夫人都替我選一套首飾出來?咱們也來出個彩頭……最後我用了誰挑的首飾,便應允她一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