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人送咱們去金陵,你別怕,也不用擔心和別人打交道……我說過,你乃名門閨秀,本不願隨我前來金陵,奈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所以,即使將來皇甫繼勳的夫人有可能會召見你,但看在鄭王的面子上,也不會真的為難你……”
“只你過於美貌,從明兒起,用黛石脂粉稍微遮一遮容貌罷!等到了金陵,咱們的人會接來應的,跟他們碰了頭就好了。”
嫤娘聽了,覺得心裡稍微有些底了。
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萬一人家偏偏刨根問底,非要問我的來歷呢?”
田驍微微一笑,說道,“難道我們汴京還有第二個姓沈的大相公?”
嫤娘勃然變色,失聲說道,“沈義倫?”
田驍笑道,“沒錯。”
嫤娘呆了半晌,說道,“二郎……不,五郎,你老實跟我講,可真有……田五郎此人?”
“自然是有的。”田驍正色說道。
嫤娘喃喃地說道,“那,那個田五的妻子,果真是沈大相公的族親?”
“千真萬確。”田驍點頭。
嫤娘愈發有些不安了,問道,“那,鄭王也的確認識這個田五,並且舉薦他去金陵?”
“如假包換!”田驍繼續點頭。
“可是,可是……萬一真的田五來了呢?”嫤娘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田驍驚詫道,“娘子你瘋魔啦?我不就是田五?”
嫤娘傻傻地張大了嘴。
看著小妻子的震驚模樣兒,田驍大笑了起來。
逗弄她到現在,他不該再瞞著她了,惹惱了她,他可是會心疼的……
“這事兒由皇叔趙光義去辦。剛好他有個幕僚,就叫田五,前幾年也確實在先樞密副使李處耘帳下聽用,娶的也正是大相公沈義倫的遠房侄孫女兒。那鄭王在汴京為質,難道挖牆角的心思還少了?咱們還沒出襄州,趙光義就遣了田五去接近鄭王……”
“咱們是有心去騙鄭王的,那鄭王還能不上當?前兒咱們還沒進虞州的時候,皇叔就已經派了斥候騎了八百裡快馬,將鄭王的信物交了給我……跟著,田五會帶著沈氏暫避幾個月,咱倆則頂替了他們夫婦的名義去金陵活動……”
聽到這兒,嫤娘恍然大悟,卻又不解地問道,“既是如此,為何要咱們來?讓真正的田五夫婦來,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你說呢?”田驍反問道。
嫤娘想了想,問道,“……咱們要去金陵,難道是,是……目的並不在於皇甫繼勳,而是,而是在於宮庭?”
田驍贊許地點了點頭。
“這田五原來拜在先樞密副使李處耘帳下聽用時,任軍中文書,並不通行軍打仗之事,他的妻室沈氏雖與沈大相公是同族,卻是地道的農婦,且大字不識……要說咱們大宋,也並非沒有像你我這樣的人物。只是,一來時間緊迫,二來是機緣湊巧啊!”他低聲說道。
“咱們此去,最重要的,就是勸降皇甫繼勳。”田驍沉聲說道,“……據說此人貪生怕死又貪圖富貴,咱們到了金陵,頭一個就得先弄清楚這個。倘若他真是如此不堪之人……也不用咱們做些別的,只要他繼續呆在南唐君主的跟前,還掌兵權……哈哈,恐怕不必咱們大宋出兵,南唐自己就作死了……”
說著,田驍又道,“你自幼受大家教養,氣質高雅,認識你的人,會不由自主地受你吸引……到時候,可要靠你與皇甫夫人交好,教唆皇甫夫人給皇甫繼勳吹枕頭風。將來甚至有可能你會隨著皇甫夫人進宮,去見小周後……”
聽說南唐君主擅詩詞,皇後小周氏擅音律,因此南唐朝中文人多,就連鄉野小兒也能吟詩作對……這麼一想,嫤娘頓時有些嚮往,又有些忐忑不安了起來。
“好啦,想太多也無益,早些歇著吧!”田驍說道,“等咱們入了金陵,伴當們也都到了,一切打點妥當之後,行事才便宜……”
嫤娘點點頭。
“只你要事事提點我,可不能教我當睜眼瞎……”她不安地說道,“還有,我,我怎麼就能入宮呢?我,我也就是小時候跟著祖父讀了幾年書,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田驍笑著將她摟進了懷裡。
“你啊,就是太妄自菲薄了……也是你識人不多,所結交之人,也俱都是名門閨秀,因此在你眼中,人人都跟你們似的,你走出來看看就知道了。大多數人都是不通筆墨的,女子之中,如你這般的小娘子更是鳳毛麟角……”
嫤娘白了他一眼,咬著唇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