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與田驍兩人走走停停的,倒也瀟灑自在。
白天,田驍基本上會帶著她走官道,以便策馬狂奔以節省時間;少數時候,他也會帶著她抄近道,走些並無人煙的山道,兼之教嫤娘騎騎馬什麼的。
到了傍晚時分,他總能找到或茶館或驛站,讓嫤娘好生歇息一晚……
若是到了大些的城鎮,他還會領著她在城鎮上的大客棧裡停留一兩天,在城裡好生玩上一兩天。
嫤娘從未出過遠門,這樣的體驗對她來說,是極其新鮮的。
而自襄州往南,風土人情已大異於汴京,從民眾們說話的口音,到裝扮,再到吃食,居住的房屋擺設,生活習慣……幾乎與中原成了兩個世界!
這一日,田驍引著嫤娘,到了一處城門口。遠遠的,嫤娘因見那城門上掛著大大的“虞州”二字,立時被嚇了一跳!
“二郎!這虞州城……已是南唐國境了呢,難道我們……竟走岔了路不成?”嫤娘悄聲說道。
田驍笑道,“你就不想知道,這南唐與我們大宋,是否一樣?”
嫤娘頓時有些猶疑。
但田驍卻已經下了馬,牽著乘風候在了城門處,與其他想要入城的百姓們候在了一處。
嫤孃的一顆心兒怦怦狂跳了起來。
若是被人發現了她與田驍是大宋子民,會不會被當成細作捉起來?
誰知輪到田驍驗路引的時候,他笑嘻嘻地從懷裡掏了一張路引出來遞與守門將,與那守門將勾肩搭背地說了幾話之後,那守門將居然就熱絡地與田驍稱兄道弟了起來。
嫤娘大奇,只是不好打聽。
沒過一會兒,那守門將還推掉了手邊事,親自將田驍與嫤娘送到了衙門;結果從衙門裡出來了一個人,又引著田驍夫婦去了一處客棧。
田驍笑嘻嘻地安頓好了嫤娘,便出去與人吃酒去了,獨留嫤娘一人在房裡對著那些酒菜,坐立不安的。
可田驍的為人,嫤娘也很瞭解——她的夫君雖是武將,卻膽大心細,腹有謀略。
這麼一樣,她便又強令自己放下心來,自用了些湯飯。又因那菜餚別有風味,不免多吃了幾口,吃完又覺得有些撐了,便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田驍帶著一身酒氣推門而入,見她走來走去的,笑問,“……怎麼了?”
嫤娘連忙迎了過來,一走近他身邊便聞到了濃重的酒氣,又急忙轉到了耳房裡,從溫桶裡拎出了茶壺,倒了些水在木盆裡,這才將帕子沾濕了水,遞給他,又問道,“我說,你到底打什麼機鋒呢?”
田驍接過了她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一把臉,又將帕子遞回給她,這才正色答道,“好男兒本應志在四方……如今我田五受了鄭王李從善的舉薦,正要去皇甫大人帳下謀個差事……好娘子,待你夫君成了事,也與你謀一副鳳冠霞披回來,做個誥命夫人,如何?”
嫤娘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瘋魔啦?”她罵道,“……那邊的事如何耽擱得起?還有家中的父母兄長,他們……”
剛罵了一句,她又想,他是大宋武將,前程大好。而南唐卻是將傾之廈,他腦子抽了才會降了南宋……不對,他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難道說,他竟是特意來南宋打探的不成?
“你要在這兒呆多久?”嫤娘問道,“你既是田五,那我又是誰?何方人士?”
見妻子這麼快就明白過來了,田驍心中十分寬慰,說道,“大約三個月左右……咱們都是汴京人士,你孃家姓沈,咱們成婚三四年了……”
嫤娘想了想,又問,“那咱們有何福緣,竟受了鄭王的舉薦?”
田驍笑道,“我舊年拜在先樞密副使李處耘帳下聽用,後來李將軍故去了,我在軍中也呆得老沒意思,索性退了伍……只是,哎……”
說到這兒,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可嘆我文成武就,卻並不得志,後來我在花舫上偶遇鄭王,鄭王引我為知己,這才舉薦了我去皇甫將軍處……”
嫤娘瞪著他,好半天才說了句,“……二郎,你得好好的。”
聞言,田驍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放心,無論何時,我都不會陷你於不義、危急之地。”他鏘鏘有力地說道。
嫤娘看著他,微微地笑,柔聲說道,“我信你。”
田驍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