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驍大搖大擺地出來,又金刀大馬地坐在桌前,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先啜了一口。
那驛站距離襄州城足有二十幾裡路遠,此時又已經晚了,想來廚下也沒什麼食材,此時送過來的,不過是兩碗湯面,一盤子饅頭,一碟子油炸蠶豆,一碟子炒蛋松並一壺酒罷了。
嫤娘皺起了眉頭。
她深知田驍的喜好,頓頓飯菜無酒無肉不歡。
想了想,她記得王月仙好像命人做了醬鹵牛肉給她當幹糧,連忙起身過去拿了來,將醬鹵牛肉放在他面前,因見包袱裡還有幾個胡麻煎餅,索性一併拿了出來,都擺在了桌上。
田驍果然兩眼放光。
小夫妻兩個面對面坐著,守著不甚明亮的油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飯。
因夜已深,嫤娘不敢多吃,只吃到了七分飽就停下了;田驍苦勸無果,只得如風卷殘雲一般,將她吃剩下的那些吃食吃了個幹淨。
嫤娘奔波了三日不曾好好歇過,此時倦極了,倒了盅茶水漱了漱口,便打著呵欠走到了床邊。
“二郎,歇了……”她躺在,只覺得眼皮子十分沉重,不由得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就閉上了眼睛。
田驍見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睡了過去,有些好笑。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了殘羹冷飯,又關上了窗子,這才吹熄了油燈,翻身,伸手抱住了妻子……
已然熟睡的嫤娘溫馴地趴在他的懷裡,呼呼大睡。
第二日,兩人仍相擁而眠,然而卻被樓下吵吵鬧鬧的動靜給驚醒了。
“下面吵什麼呢?”嫤娘嘟嚷著說道。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摔開了田驍放在自己胸前的爪子,從坐直了身子。
“有貴人到,上房不夠用了……驛吏們正挨著個的敲客房門呢!”田驍懶洋洋地說道。
嫤娘呆了一呆。
她知道他耳聰目明,可依他所說,驛吏正挨著個的敲房呢,那他怎麼還不起來?萬一敲到她們這間房呢?
她剛這麼一想,立刻就聽到有腳步聲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不成不成,大人容稟,這間客房可真的不成!”驛吏的聲音響了起來。
嫤娘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田驍的身後躲。
“怎麼又不成?”有人不耐煩地說了起來。
“大人明鑒,住在這間客房裡的客官,可是帶著女眷的,確實不方便啊……大人,咱們這驛站,確實是小地方……也確實只能勻出兩間上房出來了,如今日頭還早,要不,請您高抬貴足,去前頭襄州城投宿?”驛吏問道。
“你!”那人慾言又止。
腳步聲音漸漸遠去了。
過了一會兒,嫤娘隱約聽到樓下有嚷,“罷了罷了,兩間上房就兩間上房吧……”
身畔的田驍突然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