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嫤娘也眼圈兒一紅。
王月仙呆立半晌,突然抽泣了一聲,吩咐侍女道,“碗兒,叫廚房好好治辦一桌酒菜,擺在外頭花廳處……再叫廚下準備好幹糧,不,還是我擬了單子你們拿去做吧……”
說著,就有侍女奉了筆墨上來,王月仙凝神細思,唰唰幾下子擬好了選單子,命人送去了廚下。
這邊大姐兒吵著要吃奶,奶孃過來抱了大姐兒過去餵奶,不一會兒,大姐兒就又睡著了。
王月仙又牽了嫤孃的手回到東屋,姐妹倆依偎在,說起了悄悄話……
嫤娘就告訴了王月仙,夏碧娘破繭成蝶的事兒,只瞞去了夏碧娘失節一事;又將元宵節時,她與田驍在燈市上遇到了王七,王七竟又與詩詩胡混在一處的事……
王月仙既替夏碧娘感慨,又為王七的行徑而感到怒其不爭。
姐妹倆細細密密地說著話兒,不一會兒就到了晌午。
王月仙吩咐廚下將酒菜擺到花廳去,又指揮著奶孃給大姐兒穿上了見客的衣裳,這才拉了嫤娘,領著一大幫子的侍女,帶著大姐兒去了花廳。
擺好了酒菜,王月仙使了人去前院請何大郎與田驍,不多時,兩人果然結伴而來。
此時正式見面,眾人之間不免又是一番見禮與寒喧,田驍逗弄了一回大姐兒,眾人又笑談了半日,這才分主賓落了座。
何大郎與田驍之前並沒有見過面,但二人興趣相投,很快就有了共同話題。而嫤娘與王月仙也一邊用飯,一邊就說起了家中事……一頓飯下來,倒也是熱熱鬧鬧的。
用了飯,何大郎依舊引了田驍去前院休息,嫤娘則跟了王月仙去客房歇息……
王月仙不捨離去,索性與嫤娘擠在一張,兩人一同小小聲聊著天,到了睏倦時才眯了。
醒來時,日頭已偏西了。
外院遞了話過來,說田驍已在二門處等著了。
王月仙頓時有些不捨,她紅著眼圈兒,親手替嫤娘將外頭穿的大衣裳擾好,又送了嫤娘到了二門外。可她一看到牽著馬兒的田驍,就忍不住拉著嫤孃的手大哭了起來。
嫤娘也有些不捨,但出了嫁的女孩子,從此各有各的路要走……今兒她們姐妹得以一見,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
“表姐也不必傷心,咱們還能通通訊……今年我新去瀼州,恐怕年底不會回京,但明年應該是會回京的,到時候咱們約定了時間,在京中見面,不也一樣?”嫤娘紅著眼眶說道。
王月仙已是忍不住了,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地直往下淌。
“好,好……你,你要寫信給我,咱們,咱們可一定要約好時間,回京見面啊……”一語末了,王月仙已是泣不成聲。
說著,王月仙接過了碗兒遞過來的包袱,塞到嫤娘懷裡,說道,“這些個,都是自家做的,味道雖然也一般,好歹比外頭買的幹淨,你們拿著在路上……田二郎,你可要好好待我表妹,不管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她……”
田驍抱拳朝王月仙一拱,笑道,“遵表姐號令!”
此言一出,嫤娘與王月仙又都忍不住破涕而笑。
嫤娘接過了王月仙遞過來的包袱,在田驍的扶持下,上了馬。
“表姐回罷!”她含淚說道。
王月仙倚著廊柱,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旁邊何大郎道,“守吉兄,可需我再尋匹馬兒來?只可惜我府中,並沒有配得上守吉兄這匹馬兒的坐騎。”
田驍笑道,“內子還不會騎馬,我與內子共乘一騎罷了……只在城中,不好行此驚世駭俗之事……至於好馬良駒,難道姨父府上還少了?他日待大姐兒再大些,你們回外家省親時,莫說一匹馬兒,就是十匹,姨父也不會心疼……”
何大郎笑笑。
田驍朝著何氏夫婦一拱手,正色道,“那我二人便去了……賢伉儷請多保重!”
說著,田驍轉身,牽著馬兒的韁繩,慢慢朝外頭走去。
隔了許久,嫤娘終是忍不住,扭過頭往後一看……
王月仙仍怔怔地扶著牆,看向自己的方向。
嫤娘緊緊地抱著王月仙遞過來的包袱,默默地淌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