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的頭上,頭飾其實並不出眾,只是簡單地挽了個墜馬髻,戴了一套瑪瑙頭面罷了,卻正巧與她的衣裳配成了一個色系。她還上了淡淡的妝,愈發顯得臉兒更白,唇兒更紅,一雙杏仁美目撲閃撲閃的,教人只看了她一眼過後,就再也挪不動眼珠子了。
好半天,婠娘才笑道,“也就是她,才能壓得住這樣的紅。”
嫤娘嗔怪道,“人家明明穿的是白的!”
眾人都笑了起來。
碧娘由衷地贊道,“五妹妹今兒真好看!”
嫤娘也轉頭看向碧娘,碧娘雖然瘦削,但她本來就生得好,此時面上抹著淡淡的脂粉,顯得粉面含春。她還穿著天青色的裙子,粉白的上裳,有種不堪一折的盈弱感……
“二姐姐也好看!”嫤娘笑道。
說著,嫤孃的視線也投向了婠娘和茜娘。
婠娘姿色向來平平,所以她索性也不塗脂抹粉了,身上穿著妃色的衣裳,卻籠了一件珍珠褂衫。那珍珠褂衫均由小指尾大小的珍珠串成,用珍珠穿成一件褂衫,可想而知至少也需要幾百粒珠子。
而婠娘身上的這件珍珠褂衫上的珍珠,粒粒都有小指尾大,而且都是圓滾滾的,穿在她的身上,將她那件妃色的衣裳映得珠光寶氣!
這樣的衣裳,教人一看就再也挪不開眼睛了……可若是不挪開眼神,卻又會被那珍珠的光芒給耀得眼生花……
再看看茜娘,恐怕今兒也和嫤娘一般,存著要替碧娘掙面子的心,所以也是花了心思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她本是清秀佳人,這麼一倒飭,七分顏色便變成了九分九,也是個標緻美人兒!
姐妹幾個交換了一下眼神,忍不住都掩著嘴兒笑了起來。
要放在以前,看到姐妹們打扮得這樣富麗堂皇的,碧娘定然會吃醋,會說些酸話,會把場面弄僵,人人都下不來臺……
可自打她吃了那一番苦頭之後,早已變得今非昔比,此刻見到姐妹們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碧娘心裡清楚,這都是姐妹們們在心疼她呢……要知道,她雖是胡重沛的正妻,但在華昌府裡並沒有地位,
公婆不看重她也就罷了,胡重沛也不愛搭理她,就連他房裡的姬妾們也無人敬重她,她在華昌候府,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那日花朝節,胡重沛特意去西山別院接了她回夏府去。夏碧娘也不傻,當時就猜到——恐怕就是他請封世子的事兒有了眉目,所以不管是後院還是對外,他都需要一位上得了臺面的正妻。
夏碧娘雖是庶女,以前的名聲也不怎麼好聽。可她卻出自大家,而且家中的姐妹個,個個都嫁了好夫君,人人都是一門好助力……再說了,她也是胡重沛的結發嫡妻。
所以,當時夏碧娘就跟胡重沛說好了,從今往後,她只是他後院裡的女主人,替他管好姬妾通房們,替他照顧好庶子庶子們,也會學著打理人情往來,做好他名義上的妻。
而在她勞心費力地替他照顧好後院姬妾庶子,打點好前院的人情往來之後,他也應該要給予她應有的敬重和體面。
於是,她一跟胡重沛說,想請孃家的姐妹們來家裡吃吃酒時,胡重沛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然而……
夏碧娘回到胡府之後,果然遇到了她想像中的阻力。
姬妾們刁蠻怠慢不服管教,庶子女們個個目中無人,婆母事事與己無關高高掛起,胡重沛以前就沒理過她,現在自然也不會理會她……
所以說,她在胡府根本就沒有任何助力點,也只能倚仗孃家姐妹來幫扶她一把了。
今兒姐妹們盛妝出行,這是來替她長臉的呢!
想到這兒,夏碧娘抿嘴一笑,說道,“好了好了……咱們別在風口裡站著了,多冷啊!快去我屋裡坐坐吧!”
婠娘卻道,“既然咱們姐妹都來了,還是先去拜見一下夫人吧!”
夏碧娘一怔。
茜娘與嫤娘都笑著點了點頭。
夏碧娘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長姊在教自己人情世故呢!
要放在以前,夏碧娘可是不屑一顧的——華昌候夫人自己就是個破落戶家的小娘子,後來又嫁與華昌候繼室,膝下並無一兒半女,也是成天跟華昌候的那班子姬妾鬥法,還常常落了下風的……
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理會的?
可經過婠娘這麼一提醒,夏碧娘突然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