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皺眉道,“這樣冷的天氣,教豆兒在外頭等,豈不冷壞了?讓她去茶水房裡候著吧,警醒些就是。”
春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轉頭看了看田驍,終是鼓起勇氣對嫤娘說道,“娘子……有一事好教您得知,前幾日才下了雪,又逢府裡的梅花實在開得好,我便教果兒去摘梅花。先前娘子說,那邊大少夫人在生産前吃了梅花粥,我就問了問果兒……”
嫤娘手裡的動作一頓。
“果兒說,其實在咱們府裡大花園裡的梅花開得……也不見得怎麼好,倒是西南角的院子裡種了幾株老樹,那裡的梅花才是開的好……”春蘭輕聲說道。
嫤娘道,“你直說就是了。”
“是。”
春蘭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繼續說道,“那一日小紅說好久沒吃梅花餅了,果兒就又去了西南角的院子裡摘梅花……結果遇到了玉娘,玉娘偷偷摸摸的,見了果兒先是被嚇了一跳,後來見是果兒,又慌慌張張地給果兒賠罪……”
嫤娘聽了,半晌才說了聲,“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又問,“東北角的院子燒壞了之後,她們現在還住在曉風亭那裡罷?”
“是。”春蘭應道。
嫤娘又想了想,低聲吩咐了春蘭一番。
春蘭“哎”的應了一聲,替嫤娘理好了衣裳就出去了。
小紅在外頭擺了飯,嫤娘便與田驍一齊去了外頭,先是遣了王大娘去袁氏屋裡報一聲,然後才坐下來用了些湯飯——其實田驍已用過了晚飯,只是與妻子同桌而食,不由得又吃了幾條燒羊骨。
因已夜深,嫤娘恐積了食故不敢多吃,不過用了半碗湯面,一個鴿子蛋大小的湯包,並幾條白菘也就罷了。
用罷湯飯,小紅替她穿戴好觀音兜,先遞給她一個手爐,然後又蹲在地上,將一雙高底木屐擺放在了地上。
“下雪了?”嫤娘一邊問,一邊從小紅手裡接過了手爐捂了捂手,又在小紅的服侍下踩上了木屐,這才一腳跨出了門坎。
“是呢!傍晚才下的沙子雪,這會子下得正大呢!”小紅答道。
一出門,嫤娘果然看到外頭已經開始下起了大雪。
只見一輪光亮皎潔的圓月懸掛於深遂的墨色夜空中,將這片靜諡雪白的安靜世界也映成了幽幽的深藍色。而濃密潔白的雪花,像羽毛那樣大片大片自天而降,洋洋灑灑的……
眼前的景緻美得就像畫裡的仙境一樣。
只是,景色雖好,氣溫卻冷得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那冷冽寒涼的風刮在面上,有些微微的疼。
嫤娘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下雪,確實冷了些。明年咱們去了瀼州,就看不到雪了。”田驍在她身後說道。
嫤娘轉過頭看著他。
隆冬臘月下雪天,就連小紅和王大娘都穿上了臃腫厚實的棉襖,可田驍卻只穿著件夾棉的袍子。
嫤娘皺著眉頭說道,“都下雪了你還穿這麼少!”
“我不怕冷。”
她白了他一眼,吩咐小紅道,“去屋裡把郎君的大氅拿了來。”
“真不用了……”田驍阻止道。
小紅已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小紅就從屋裡拿了件玄色的水貂毛大氅過來,嫤娘接了過來,親手替田驍披戴好了。
回首再看,長身玉立的田驍更顯得英挺貴氣了。
嫤娘抿嘴一笑,一手抱著手爐,一手扶著小紅,往袁氏院子裡行去。
田驍接過了王大娘遞過來的油紙傘,撐開,朝著妻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