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想起來,先前自己喂袁氏吃麵的時候,袁氏打翻了瓷碗,那一大碗熱辣辣的湯,可不就盡數潑在了自己的胸前!
當時她就被燙得直發疼,只是那會兒袁氏的情況實在兇險,所以她也忘了這一茬,直到這會兒站在院子裡被寒風一吹……
嫤娘只覺得心口處像有塊冰坨子似的,激靈靈地被凍得打了個寒顫!
田驍急了,“快回去拿大毛衣裳來!”
小紅忙不疊地應了,飛一般地朝歇竹院跑去。
夏大夫人連忙又領著嫤娘退了回去,因袁氏歇在西屋,娘倆就去了空無一人的東屋……
袁氏身邊的陪房見了,急急地過來問安,見嫤娘身上的衣裳盡數濕透了,便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熱水洗漱。
嫤娘想了想,雖說母親與夫君都在,可這裡畢竟是袁氏的屋子,且田大郎還待在隔壁的西屋裡頭呢!實在不便……
於是她搖搖頭,只讓那陪房去取了幾塊袁氏的手帕子過來,然後遣了人出去,在母親的幫助下,將手帕子了自己的裡衣處,隔開了濕衣。
嫤娘想著,只等小紅取了大毛衣裳過來,她裹了大毛衣裳回了自己的院子再收拾罷!
娘兒倆暫時收拾好了,小紅還沒到,於是兩人就坐在東屋裡……
夏大夫人盯著東屋飯桌上的殘羹冷飯,直皺眉頭。
因袁氏發作得又急又厲害,不單止嫤娘等人被唬得六神無主,下人們也被忙得團團轉,是以東屋裡的炕桌上還擺著頭一天晌午嫤娘和袁氏一塊兒用午膳的殘羹冷飯什麼的。
嫤娘有些尷尬。
她和袁氏都是年輕媳婦,袁氏突然發作要生孩子……袁氏管不得事,可自己做為田府的女主人之一,又呆在袁氏的院子裡,竟連這個也沒能管到……說起來還是她太年輕,遇事慌亂的緣故。
幸好今天來替自己坐陣的人是母親,否則要是其他的長輩,指不定就把這事兒當成笑話一樣說了出去……以後她怎麼見人呢!
嫤娘連忙喚了人前來收拾。
袁氏身邊的陪房帶著婆子進來收拾屋子。
可嫤娘一瞥眼,然心裡一動。
“……且慢!先放著別動。”
嫤娘又叫住了那幾個正準備收拾屋子的婆子。
那幾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嫤娘走近前,看看那碗也不知是被誰吃剩了的粥,還拿起瓷匙攪拌了一下,她竟看到了梅花的影子!
再揭開了茶盅的蓋子一看——果見那已經涼透了的幽綠茶水中,也飄著幾朵被泡得褪了顏色的梅花。
嫤娘皺起了眉頭。
她突然了已經被凍得硬梆梆的白麵饅頭,先是仔細凝神一看,然後又嗅了嗅……她果然又嗅到了熟悉的梅花香氣!
這……
“嫤娘,怎麼了?”見了女兒的奇怪舉動,夏大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開口問道。
嫤孃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她攥緊了拳頭,半晌又松開了。
“沒事兒!”她笑道,“小紅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小紅就捧著嫤孃的大毛衣裳急急地趕了過來,“娘子!娘子……”
嫤娘在小紅的服侍下,穿好了大毛衣裳。
在歇竹院坐陣的春蘭見小紅匆匆跑回來取嫤孃的大毛衣裳,不但趕緊把嫤孃的大毛衣裳找了出來,還讓小紅帶了另一件鬥篷過來給夏大夫人……
夏大夫人見嫤娘身邊的春蘭是個得用的,終於笑著點了點頭,在女兒的服侍下披好了鬥篷。
娘兒倆穿戴好了,就一齊往歇竹院去。
嫤娘瞅了個空子對小紅低聲說道,“你大少夫人東屋裡的那桌殘席,就留在那兒別撤!若是大郎君問起緣故,你只說是我講的……這事兒也和你家郎君說一聲。”
小紅雖然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卻還是點了點頭,又跑回了袁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