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眾人都聚在院子裡,唯獨夏三夫人沖進了正屋,卻突然慘叫了一聲,“……我的碧娘!”
嫤娘茜娘和婠娘被嚇了一跳,心想夏碧娘怎麼了?難道死了?
夏三夫人急吼吼地了布簾子,沖到春鶯面前質問道,“賤人!碧娘呢?怎麼不見我的碧娘?”
春鶯又咳嗽了幾聲,淡淡地說道,“……少夫人在西屋呢。”
夏三夫人將信將疑地沖到了西廂房,推門一看,果然看到夏碧娘正面朝裡蜷縮著躺在,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罵春鶯道,“碧娘是正室,雖說如今挪到了別院裡,但自然還是要住在正屋裡的!你把她挪到西屋……這像什麼話?”
春鶯看了看夏天夫人,低下頭輕聲說道,“正屋連門都沒有,窗戶也是破的……西屋暖和些……咳咳,咳咳……”
夏三夫人怒瞪了春鶯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揪開布簾子進了屋。
春鶯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娘子們請屋裡坐,我去燒水給娘子們斟茶。”
看著她單薄病弱的模樣兒,婠娘道,“春柳,你好生陪著春鶯去歇歇,劉二家的,你帶人去廚房燒水烹茶……”
茜娘也吩咐春雲道,“你也去和春鶯說說話罷!”
春鶯含淚道,“多謝娘子們體恤……”
春柳和春雲陪著春鶯下去了。
小紅猶豫了一會兒,悄悄對嫤娘說道,“娘子,我坐的那架車上,還有兩條預備的毯子……瞧著春鶯姐姐這兒,不如……”
嫤娘也悄聲說道,“使得,只你再去找常順要二十兩銀子,呆會子找機會悄悄遞給春鶯。”
小紅點點頭,跑了。
嫤娘跟在婠娘和茜孃的後頭,朝西屋走去。
掀開擋在門口的布簾子,屋裡的光線頓時一黯……
嫤娘眯著眼睛適合了好半天,才看清了西屋裡的景況——屋子很小,但好歹門窗緊閉,雖然不冷,卻有些悶得慌,而且屋裡有些難以言喻的氣味兒。
“如今我身邊統共只剩下了春鶯一個,娘你又何苦再怨她……”夏碧孃的頭上綁著塊帕子,正哭成了淚人兒。她泣道,“……反正我已經是眾叛親離了,你把她氣走了,我,我……苦還是我!”
夏三夫人卻道,“你太年輕,哪裡知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就越要立規矩,讓她曉得你的厲害!免得她以為……你落了難,身邊又沒了旁人,她就敢奴大欺主!再說了,你怕她做什麼?她老子娘,連著她弟弟妹妹,姥姥姥爺,姑姑叔叔……可都在咱們府裡呢!對誰客氣都甭對她客氣……”
嫤娘和婠娘,茜娘對視了一眼,沒吭聲。
“啊,大娘子,四娘子,五娘子……你們坐,坐啊!”夏三夫人轉頭看到了嫤娘幾個,連忙堆著笑容,忙不疊地搬了凳子,招呼她們坐。
她又回過頭,笑眯眯地對夏碧娘說道,“大娘子她們幾個客氣得很,聽說你來了西山啊,說什麼也要過來看看你,我原說不用客氣了……她們啊,就是不聽!非吵著說要過來看看你……不是我說,姐妹還是自家的親,十指連心嘛!”
嫤娘幾個又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夏碧娘看向姐妹們……
先是見了嫤娘身上的銀狐皮鬥篷和赤金瓔珞,又看到茜孃的水貂皮手攏子和夜明珠耳墜子,再看到站在婠娘身邊的媳婦婆子俱是滿身的珠翠……
夏碧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把頭扭向了一邊。
夏三夫人笑著說道,“哎,大娘子,你坐,坐啊!四娘子你也坐……別客氣啊!五娘子,你是,準備了什麼,什麼來著……送給我們二娘子的東西?”
嫤娘看了夏三夫人一眼。
夏三夫人背對著夏碧娘,眼睛看著嫤娘,面上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嫤娘略一思忖,笑道,“三嬸子求我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和大姐姐,四姐姐已不是過去在家裡當小閨女的時候了,如今人人都管著家在,個個府裡都養著百十號人,光是料理府裡人的吃喝就不得了了……哪裡還有這樣的閑空!”
夏三夫人面色一僵。
夏碧娘疑惑地打量著嫤娘。
“今兒我們來,也是看在三嬸子的份上才過來探望二姐姐的,也請二姐姐消停些,少作些死罷!”嫤娘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