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嫤娘好奇地問道。
吳媽媽道,“那邊傳話過來,只說候爺有些不好……大夫人的意思,您和姑爺都在,索性請您二位都過去瞧瞧,姑爺府上的醫館和藥膏子是出名了的好,索性帶點子去,或者還要勞動姑爺,看看能不能請動雲華道長……”
嫤娘一愣。
姨父這是得了什麼病?怎麼就到了要請動雲華道長的程度了?
可她一連問了吳媽媽好幾句,吳媽媽卻什麼也不知道。
想了想,嫤娘點頭道,“你只回去告訴娘,明兒我和二郎自去王府,娘離姨母家近些,就不必先過來接我兜圈子了。”
吳媽媽應了一聲,又揀了幾件不要緊的家務事說與嫤娘聽,便急忙回去了。
嫤娘遂回房將這事說與田驍聽。
田驍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看到他低落的樣子,嫤娘有些奇怪,便追問了好幾次,田驍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姨父身子不康健,難道還要我歡天喜地的不成?”
嫤娘一滯。
她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二郎,你別嫌我煩,我知道你的心思……官家尚未發跡之時,和我姨父是拜了把子的異姓兄弟,又是開國重臣,可是……你看到了他的下場,因此覺得有些不平,是也不是?”她柔聲說道。
田驍緊緊地抿著嘴,悶不作聲。
嫤娘也不說話了。
本朝自建國以來,官家杯酒釋兵權之後,姨父就繳了虎符,去當了地方上的父母官;緊跟著,大表哥又尚了昭慶公主……
看起來,姨父一門是深受聖眷——可姨父一介武將,卻做著文官該做的事;大表哥與原配樂氏嫂嫂本就情深義重,卻不得不奉旨休妻另尚公主……
這其實也說明瞭,官家確實忌憚武將。是以武將的品階比文官低了不止一籌……這讓本就以軍功起身的白衣田家,更是困難重重。
再加上田驍是次子,靠不著父蔭,一切功名只能靠自己打拼,還得提防著將來功高震主……
看著他陰沉著臉的模樣,嫤娘相勸也不知從何勸起,索性另起個話題,說道,“既然姨父身上不好,你還不如去打聽打聽雲華道長的下落……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比雲華道長醫術更精湛的人了。難得的是……他還那樣平易近人,明明像位活神仙似的,卻一丁點兒架子也沒有……”
田驍“嗯”了一聲,起身出去了。
夜裡,田驍沒回來吃晚飯。
嫤娘一個人呆在屋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夫人。
她索性命小紅備了香燭供品等物,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命王大娘去搬了個小幾子過來,先是放上了供品和小香燭,又斟了三杯美酒,然後又命小紅在院子裡摘採了幾束沾了秋露的花兒回來……
嫤娘將那花兒擺放在小幾子上,然後拈了香,對月祭拜。
她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祭拜夫人。
其實,夫人活著的時候,對自己也不見得有多好,甚至還為難過自己。
可這個女人被迫侍奉了二夫,卻仍舊一心撲在舊主的身上,那後蜀廢帝孟昶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後蜀國也早就已經灰飛湮滅了,恐怕連後蜀國民都已經忘卻了曾經的國主,只有她,還心心念唸的想為孟昶報仇……
只可惜,她紅顏薄命,且人微言輕。
女人的美色,注意要在秀麗江山面前黯然失色。
夫人的死,恐怕不能撼動趙氏皇朝半分……